风中聚散,缘分未尽。
冰凉的灵力顺着花如月的腹部涌入丹田,五脏六腑仿佛被千万根细针同时刺痛,她踉跄着扶住桌案,眼前炸开无数金芒,恍惚间看见漫天桃林中,有个扎着双髻的小身影蹦跳着向她招手。
“阿月!”白九思慌忙扶住她的身躯,指尖抵住她后心注入灵力,却见花如月周身泛起柔和的桃色光晕,原本躁动的灵力竟如归巢的鸟儿般温顺下来,在她丹田处凝成一枚发光的种子。
白九思指尖颤抖着收回灵力,看着花如月丹田处若隐若现的生命之息,喉结滚动了半晌才艰难道:“阿月……你有身孕了。”
话音落地,屋内陷入死寂,唯有檐角雨滴敲打芭蕉的声音格外清晰。
花如月猛地抬头,眼底泛起水雾:“你说什么?可那明明是颗桃子。”
她突然想起方才幻觉里那个蹦跳的孩童,心口猛地一酸,白九思将她轻轻搂入怀中,下巴抵着她发顶。
花如月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是十安,是十安,我看到他了。”
为求个明白,两人即刻赶往神界,羲娥站在星河织就的银河中,望着花如月还不曾有变化的小腹,唇边泛起温柔笑意。
“你们历经磨难,以命护苍生,这天道看似无情,实则最懂因果——十安的一脉神魂随着林凡夫妇来到了人间,附着在了那棵树上,成了果子,那果子精承了雷劫造化,又吸纳你们二人灵力,便化作你们血脉重生。”
回到凡间,花如月的孕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原本清冷的白府彻底变了模样:院角支起了婴儿木马,廊下挂满辟邪的红绸,连厨房都整日飘着炖补汤的香气,白九思更是化身“护妻狂魔”,就连花如月起身倒杯水都要紧张兮兮地扶着。
孟景也时时刻刻都在府内巡逻打转,生怕有什么人的闯入惊扰到了花如月。这副紧张情景,和他前世拼命护着她的样子一般无二。
最热闹的当属林凡和时画,每日清晨,林凡必扛着新鲜猎物来敲门:“九思!我今天在集市上买了只鹿,给嫂夫人补身子正好!”
时画则抱着绣到一半的虎头鞋,拉着花如月讨论屋内孩子物件的摆设。
有次花如月不过随口说了句想吃酸梅,林凡夫妇顶着暴雨跑遍松鹤县,回来时浑身湿透,却举着油纸包的梅子笑得像孩子。
随着产期临近,花如月的口味愈发刁钻,昨夜说要吃城西王家的桂花糕,白九思便踏着月光去买;今早突然想吃山间野莓,林凡二话不说背着竹筐就往山里钻。
最离谱的是有天半夜,她馋隔壁镇子的蟹粉汤包,白九思刚要用神力,却见林凡打着哈欠推门而入:“我让画儿准备了蒸笼,白兄,你去捞些螃蟹来吧!”
某日午后,花如月倚在摇椅上晒太阳,看着白九思和林凡为了婴儿床的雕花争得面红耳赤,时画则是在一旁认真画出下一个虎头鞋的版式。
突然,花如月感觉腹中微微有些动静,眼眶发热,她轻抚着肚子,低语:“你看,大家都在等你呢。”
轻轻的胎动,仿佛回应她的温柔呢喃。
蝉鸣聒噪的午后,花如月半倚在摇椅上,看着白九思与林凡、孟景一同正为孩子做着摇篮,阳光穿过廊下悬挂的红绸,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时画坐在一旁,手中绣着虎头鞋的银针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腹中突然传来轻轻的胎动,花如月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伸手轻抚隆起的小腹:“好十安,莫要淘气。”
“嫂夫人这一胎定是个活泼的。”时画放下手中活计,笑着凑过来,“前些日子还听城西的王大夫说,他媳妇怀孕时若是胎动频繁,生出来的孩子都机灵得很呢。”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家的书童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公子,听闻镇外来了邪祟,专拐孩童,还接连杀了好几位医者!”
白九思闻言,神色瞬间凝重,林凡皱着眉头站起身:“我今日在集市上也听说了,己经有七八个孩子失踪了,那些孩子的父母怕是快要急疯了。”
花如月看着白九思紧锁的眉头,心中己然明了,她撑着扶手缓缓起身,白九思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小心些,莫要动了胎气。”
“无事。”花如月倚在他怀中,仰头望着他,“我知道你心系此事,放心去吧。”
白九思低头看着她,眸中满是担忧:“不行,我说过,绝不会再留下你一人。”
“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花如月嗔怪地一笑,“况且,我这一身神力,寻常邪祟还近不了我的身。”
她反握住白九思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感受着腹中生命的律动:“你看,孩子也希望爹爹去惩奸除恶,而且,林凡和时画会陪着我,孟景也在府中,不会有事的。”
林凡连忙点头:“白兄,你就放心去吧!有我在,定护得嫂夫人周全!”
接连多日的相处,他也知道白九思并非凡人,只是并不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只觉得既能得一个得道者的兄弟,他林凡也倍感骄傲。
白九思犹豫片刻,终究抵不过本心。他俯身,在花如月额间轻轻一吻:“安心在家等我。”
花如月笑着应下,目送白九思离去,其实自从怀上这灵桃化为的孩儿,她能感到自己的神力有所消退,大约是孩子吸收了不少,如今的她,只怕不敌邪祟。
不过既然邪祟是出现在镇外,白九思又去镇压,想来不会有事,然而她没想到,危险竟来得如此之快。
三日后的深夜,松鹤县突然狂风大作,乌云蔽日,漆黑的夜幕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浓稠的黑雾如潮水般涌入县城。正在熟睡的花如月猛然惊醒,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她警惕地坐起身,运起灵力探查西周,却发现整座白府都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笼罩,外面的动静竟一点都传不进来!
花如月心头一紧,轻抚着肚子低声道:“别怕,这次娘亲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与此同时,在镇外与一道黑雾缠斗的白九思突然心口一阵刺痛,手中的剑势猛地一滞,险些被伤到。
“阿月!”白九思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再也顾不上眼前的麻烦,转身向松鹤县飞去。
而此时的白府内,花如月己经走到了前厅,只见黑雾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身形佝偻,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黑气。
“你是何人?”花如月冷声问道,掌心凝聚起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