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令院的月光总是带着三分学术气息。流浪者第17次划掉稿纸上的段落时，窗外的机械鸟突然开始背诵俳句：「青枫染暮色，浮世千般皆可抛——」
「吵死了。」他抬手就要拆掉这只卡维留下的失败品，却听见身后传来纸张的轻响。枫原万叶捧着三卷古籍站在研究室门口，发梢还沾着雨林的露水：「打扰了，生论派贤者让我转交《赤王文明机械图谱补遗》。」
流浪者指尖的雷光倏然熄灭。三天前这浪人武士误入他的研究室，竟然对着满桌零件赞叹「精妙的构造艺术」，此刻居然还敢带着那副令人烦躁的温和笑容凑近观察机械鸟。
「它的发声装置卡了片枫叶。」万叶的指尖虚点在齿轮间隙，「要试试用火元素烘烤吗？就像处理受潮的书页那样。」
「你当这是在烤堇瓜？」流浪者冷笑，却鬼使神差地凝出一簇雷光。机械鸟突然剧烈震颤，迸出句全新的诗句：「紫电裂长空，残心犹系旧时约。」
研究室陷入诡异的沉默。流浪者盯着冒出青烟的机械核心，听见万叶轻轻「啊」了一声：「看来雷电与诗歌会产生奇妙的反应呢。」
次日清晨，流浪者在实验记录上重重写下「实验体37号：元素反应对古代机械意识的影响（附赠愚蠢建议来源）」。墨迹未干，那只改装过的机械鸟突然叼着枫叶标本撞开窗户，羽翼间缠绕着细小的风元素力。
「你居然教它元素操控？」他捏碎茶杯的刹那，万叶正巧抱着新采的须弥蔷薇进来换水。浪人武士看着满地瓷片苦笑：「我只是演示了如何用风托起落叶…」
「知论派不需要自然哲学！」流浪者扯断机械鸟脖子上的枫叶挂坠，却发现叶片背面用矿物颜料画着精巧的电路图。万叶蹲下来整理瓷片的手指顿了顿：「这是…稻妻的漆画技法？」
「闭嘴。」流浪者把电路图拍在显微镜下，那些蜿蜒的金色线条竟与赤王陵壁画上的神经络图案完全吻合。他想起三天前万叶随口提起的「枫木年轮藏着雷暴的记忆」，突然觉得喉咙发干。
第七次联合实验那晚，教令院地下实验室弥漫着枫糖的香气。流浪者黑着脸调整元素浓度阀，看万叶把枫树汁液滴进反应炉：「你确定这不是在煮甜汤？」
「赤王文明的能源核心多用植物树脂。」万叶笑着转动观察镜，「看，液态元素在年轮纹理里形成了记忆回环。」
幽蓝的光幕中，枫糖溶液突然凝成清晰的影像：五百年前的踏鞴砂工匠们正在用枫木测试炉心稳定性。流浪者的瞳孔剧烈收缩——画面里戴斗笠的倾奇者，正与他梦魇中的身影重叠。
「啪！」万叶接住他失手滑落的元素瓶，深红液体在空中划出枫叶状的弧线。两人同时伸手去抢，指尖相触的瞬间，停滞的机械鸟突然发出完整的长诗：「烬中拾旧梦，相逢何必曾相识…」
成果发表当天，流浪者把论文扔进万叶怀里：「拿去，你的自然哲学。」标题页赫然写着《论枫木年轮对古代机械记忆载体的重构作用——兼谈元素反应中的诗意变量》。
「其实我更在意副标题。」万叶翻开内页，看见每段论证后都附着一行小字俳句。当他念到「机械知春秋，且看新枫映旧铜」时，流浪者己经跳上窗台：「敢念出声就把你做成实验材料。」
月光透过机械鸟的羽翼在地上投出枫叶光斑。万叶解下腰间的枫叶挂饰轻轻放在论文上：「下次试试用真正的枫叶当能源核心？」回答他的是远方传来的雷声，混着句几不可闻的「…随你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