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一声短促的痛呼卡在喉咙里,我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院墙上。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粘腻地贴在皮肤上。
那是什么?!那紫光……那眼睛……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恨意?
“喂!阿芜!” 刚才那个尖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浓浓的不悦,“让你抱个柴火,磨磨蹭蹭撞墙做什么?装病装上瘾了是不是?快点的!耽误了厨房开火,看张嬷嬷不扒了你的皮!”
是那个颧骨高高的仆妇,叉着腰站在廊下,一脸嫌恶地瞪着我。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那诡异的紫光幻象。对“张嬷嬷”和“扒皮”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我猛地一颤,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慌忙低下头,胡乱地用衣角擦掉指尖那微不足道的血珠,也顾不上那点刺痛,咬着牙再次弯下腰。
这一次,我用尽了全身残留的力气,几乎是用拖的,将那捆沉重的柴火抱了起来。粗糙的木柴硌着胸口,沉甸甸地压着本就无力的手臂,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晃晃,步履蹒跚。
活下去。
心底那个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
我抱着那捆沉甸甸的柴火,像一个刚从泥沼里爬出来、浑身冰冷僵硬的人偶,一步一步,朝着弥漫着烟火气的灶房方向,艰难地挪去。
每一步落下,都在冰冷的泥地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虚浮的脚印。
沉重的柴火终于被拖进弥漫着油烟和蒸汽的灶房角落,胡乱地堆放在其他柴垛旁。负责烧火的婆子斜睨了我一眼,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了一句“废物点心”,便不再理会。
我靠在冰冷的土坯墙上,胸口剧烈起伏,贪婪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深处的刺痛和疲乏。
“阿芜!” 又是那个尖利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我猛地一颤,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像被无形鞭子抽打的惊弓之鸟。抬头望去,只见之前那个颧骨高耸的仆妇——后来知道她叫刘婆子——正站在灶房门口,叉着腰,一脸不耐地朝我招手。
“死丫头,耳朵塞驴毛了?叫你几遍了!” 她几步跨过来,粗糙的手指带着一股腌菜的咸腥味,狠狠戳了一下我的额头,“赶紧的!把这食盒送到前面花厅去!大小姐的燕窝羹,仔细着点,敢洒了一滴,仔细你的皮!”
她将一个沉甸甸、散发着热气的朱漆食盒不由分说地塞进我怀里。
食盒的热气隔着漆盒透出来,烫得我手臂一缩。我慌忙抱紧,像抱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抱着自己随时可能被打碎的命。
“快滚!别让主子们等急了!” 刘婆子不耐烦地挥手赶人,仿佛驱赶一只碍眼的苍蝇。
我抱着那沉重的食盒,低着头,像一抹无声的影子,匆匆穿过侯府后院长长的、被踩得光秃秃的泥地甬道。
两旁的房舍低矮陈旧,偶尔有穿着同样粗布衣衫的下人匆匆走过,眼神麻木,无人驻足。空气里弥漫着后院特有的、混合着污水、煤灰和廉价脂粉的沉闷气息。
绕过一道爬满枯萎藤蔓的矮墙,眼前豁然开朗。
雕梁画栋,飞檐斗拱。脚下是打磨光滑的青石板路,两旁栽种着修剪得体的花木,虽然时值初春,还带着料峭寒意,但几株早开的玉兰己绽出洁白的花苞,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格外清冷。
空气里那股后院的浊气被一种清冽的、带着昂贵熏香和植物芬芳的气息取代。
前面传来隐约的丝竹管弦之声,还有女子娇柔的笑语和男子清朗的谈笑声,混杂在一起,像隔着一层朦胧的纱。
这里是……前院?牡丹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