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轻轻点头："大人也说了，姑娘若不想见，谁也不能勉强。"
大人？那个玄衣男人？他......在护着我？
这个荒谬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掐灭。前世被沈烬"保护"的记忆太过惨痛，那种以爱为名的囚禁，比任何酷刑都更摧折人心。
这个玄衣男人与五皇子、与侯府是什么关系？为何能有如此大的权柄？又为何......对一个低贱侍女另眼相待？
除非......
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除非他认出了我。就像五皇子那句"像极了本殿的师尊"一样。
手指无意识地抚上乌木匣子，冰凉的触感让我微微一颤。匣盖打开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连铰链都被施了静音的法术。
匣中只有两样东西。
一枚通体漆黑、形如泪滴的玉坠，和一张对折的素笺。
玉坠入手冰凉沉甸，表面没有任何雕饰，却在光线变换时隐约浮现出细密的暗纹，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而素笺上只有一行铁画银钩的字迹：
"戌时三刻，听竹轩。"
没有落款，没有解释，只有这六个冷硬的字，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感。
听竹轩......是这处院子的名字？他要见我？
玉坠在掌心渐渐染上体温，那些若隐若现的符文也随之变得清晰了些。我盯着那些纹路，突然一阵眩晕——这符文......好熟悉！
像是前世在某个古籍上见过的......锁灵纹？还是......
"姑娘？"小丫鬟的声音将我从恍惚中拉回，"可要更衣用膳？"
我猛地合上匣子，心跳如擂："现在什么时辰？"
"申时二刻。"
距离戌时三刻还有两个多时辰。时间足够我理清思绪，恢复些力气。不管那个玄衣男人有什么目的，至少目前看来，他提供的庇护是真实的——否则以我在花厅的失仪和在张嬷嬷面前的放肆，早该被柳含烟活活打死了。
"备水，我要沐浴。"
戌时的更鼓从远处传来时，我己经在圆脸小丫鬟的帮助下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素白襦裙。料子是上好的软烟罗，轻柔得如同云雾，却意外地保暖。
背上的鞭伤结了痂，在药膏的作用下不再剧痛，只是动作大时还会牵扯出丝丝缕缕的钝痛。
小丫鬟替我梳了一个简单的垂鬟分肖髻，没有多余的首饰，只有那枚乌木匣中的黑玉坠子，被用一根银链穿起，戴在了颈间。
玉坠贴在锁骨处的皮肤上，冰凉如初，丝毫没有因为体温而变暖。
"大人说，请姑娘独自过去。"小丫鬟递给我一盏小巧的绢纱宫灯，"沿着回廊向西，过一道月亮门便是听竹轩。"
宫灯的光晕昏黄温暖，照亮了回廊上斑驳的竹影。夜风带着初春的微凉，拂过脸颊，吹散了白日里残留的药气。
我走得很慢，一方面是背伤未愈，另一方面......是在拖延面对那个玄衣男人的时间。
月亮门出现在回廊尽头，门内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夜风穿林而过，带起一阵沙沙的涛声。竹林深处隐约可见一点灯火，应该就是听竹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