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上校看着陈平，有那么一瞬间，他大脑的指挥中枢，没能对“红烧牛肉的”这个指令做出任何解析。
他身经百战，处理过边境冲突，指挥过反恐行动，拆解过复杂的国际纠纷。他能在一秒钟内判断出弹道轨迹，能在三秒钟内下达最优的火力覆盖命令。
但“红烧牛肉的，谢谢”，这七个字，耗尽了他处理器百分之三十的性能。
他身后的副官，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张振华和老K，一个瘫在地上，一个靠着己经不存在的荚壁，两人同时用手捂住了脸。他们感觉自己一辈子的世界观，都没有今晚碎得这么彻底。
“需要两个小时。”林上校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从后勤基地调配过来，需要时间。”
陈平皱起眉，推了推眼镜。“两个小时？不行，太久了。系统安装的前期阶段最关键，我的血糖不能过低，否则会影响操作精度。”他看了看手表，“我最多等十五分钟。你们是军队，应该有应急预案和战备口粮吧？方便面这种基础物资，不应该常备吗？”
林上校沉默地看着陈平。
然后，他转过身，对自己的副官说：“去我的车里，把我的那份拿过来。红烧牛肉的。”
“可是上校，那是您的……”副官欲言又止。
“执行命令。”林上校打断了他。
“是！”副官一个立正，转身跑向远处的指挥车。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一支装备精良的快速反应部队，其最高指挥官，为了满足一个“技术员”的夜宵需求，动用了自己的私人储备。
格雷厄姆在远处的车里，通过单向玻璃看到这一幕，他感觉自己的神经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铁丝来回抽动。
“他不是疯子。”格雷厄姆喃喃自语，“那个姓林的，才是疯子！”
就在这片刻的宁静中，异变陡生。
那颗原本散发着温和白光的巨大数据球体，突然毫无征兆地闪烁起刺眼的红光。一行由未知符号组成的警告，在球体表面浮现，并被迅速翻译成一行鲜红的汉字。
【警告：检测到异质性数据污染源。清除协议启动。】
“呃啊！”
张振华和老K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两人双手抱头，在地上蜷缩起来，仿佛有无数根钢针正在刺入他们的大脑。
“污染源？清除协议？”陈平立刻转过身，快步走到数据球体前。他看着那行红字，又看了看痛苦的张振华两人，眉头紧锁。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会突然崩溃，旧系统里果然藏着后门和病毒。”他扶了扶眼镜，一脸的理所当然，“这个‘清除协议’，就是病毒程序本身。它把之前连接过的用户（张振华和老K）标记为‘污染源’，试图通过攻击他们，来夺回系统控制权。很典型的勒索软件逻辑。”
林上校立刻走到张振华身边，半跪下来检查他的情况，同时对通讯器低声下令：“医疗队！准备精神冲击应对方案！”
“没用的。”陈平头也不回地说，“这不是物理攻击，是数据层面的定向攻击。你找医生没用，得找程序员。”
他走到数据球体正前方，仰头看着那个巨大的、闪烁的红色警告。
“喂，我不管你是什么‘清除协议’还是‘霸王条款’。”陈平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逻辑，“根据我刚刚和服务器所有者签署的协议，我现在是这台设备的唯一合法管理员。你的行为属于非法操作，我命令你，立刻停止攻击，终止所有未经授权的进程。”
红光闪烁得更加剧烈了。
张振华和老K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
“还在执行？拒绝接受管理员指令？”陈平的语气变得不悦，“你这是在挑战我的权限。你信不信我首接拔电源？”
他作势要走向那块巨大的能源水晶。
【警告：任何试图中断能源供应的行为，将被视为最高威胁。系统将触发自毁协议。】
球体表面的红字变了，威胁的意味更加浓厚。
“嘿，还带自毁程序的？”陈平被气笑了，“设计这个系统的人真是个天才。又霸道，又不稳定，还喜欢威胁用户。行，你厉害。”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双手叉腰，开始围着数据球体踱步，像一个遇到了棘手BUG的程序员。
“物理断电行不通，会触发自毁。强制命令又被底层病毒逻辑锁死了。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
他停下脚步，目光炯炯地看着数据球体。
“我需要拿到这台服务器的‘Root’权限。也就是最高管理员权限。只有拿到Root权限，我才能手动杀掉你这个流氓进程，然后把你从系统里彻底格式化掉。”
林上校站起身，他看着陈平，又看了看那个红色的数据球体，再看了看地上几乎要昏厥的部下。
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陈平转过头，看向林上校，脸上露出了“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的表情。
“很简单。”他说，“要拿到Root权限，就必须有密码。我需要这台设备的……出厂说明书。上面应该有初始的管理员密码。你们有吗？”
林上校：“……”
“没有说明书也行。”陈平善解人意地补充道，“那把你们采购这台设备的厂商联系方式给我，我亲自打电话过去，进行技术咨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