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环保局的技术员惊呼出声：“上面！小心！”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挖掘机旁边的土堆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大块的泥土和石块滚落下来，砸向坑道口。
“快退！”老K反应最快，一把拉住离坑口最近的吴科长。
陈平也迅速后撤了几步，抬头看向不断塌落的土石。
“轰隆——！”
一声巨响，坑道口被彻底堵死。尘土弥漫，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只有几人头顶的安全帽射灯和手电筒在黑暗中晃动。
“咳咳咳！”吴科长被呛得连连咳嗽，“怎么回事？施工事故？”
王副总和那几个“工人”的身影早己消失在塌方之外。
“恐怕不是意外。”老K的声音沉了下来，他晃了晃手电，照向被堵死的坑道口，“他们跑得太快了，而且，这土方堆积的位置和挖掘机的姿态，更像是……蓄意为之。”
陈平皱眉：“你是说，他们故意制造塌方，想把我们困在里面？”他拿出手机，果然没有信号，“《生产安全事故应急预案管理办法》明确规定，任何可能导致人员被困的作业，都必须有应急救援方案和畅通的通讯保障。他们这算什么？谋杀未遂？”
“现在不是讨论法律条文的时候，陈平顾问。”吴科长显然有些慌乱，但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别急，吴科长。”陈平反而冷静下来，他用手电筒扫视着这个不算太深的坑道，“既然是新挖的，结构应该不会太复杂。我们先检查一下西周，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或者结构薄弱点。”
“没错，大家分头看看，注意安全！”吴科长对手下几名技术员说。
老K的目光却越过众人，投向坑道的更深处。这个坑道并非死胡同，而是斜斜地继续向下延伸，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陈平同学，”老K开口，“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陈平吸了吸鼻子，除了土腥味和刚才塌方带来的尘土味，他确实闻到了一丝……淡淡的，类似于金属锈蚀和……某种有机物轻微腐败混合的气味。“嗯，有一点。可能是深层土壤的特殊成分，或者混杂了某些工业废料。这里的地质条件看来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王副总他们说的管线泄漏，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我们往里走走看吧。”老K提议，“既然外面被堵死了，里面说不定有其他发现。”
吴科长有些犹豫：“里面安全吗？”
“吴科长，根据《密闭空间安全作业规程》，在进入未知密闭空间前，应先进行通风和气体检测。”陈平从包里拿出他的便携式气体检测仪，“我先测一下。”
检测仪发出轻微的嘀声，屏幕上显示出几组数据。
“氧气含量19.8%，基本正常。硫化氢和一氧化碳浓度都在安全阈值以下。不过，挥发性有机物的读数略微偏高，但不至于立刻造成危害。看来深处确实有持续性的气体逸散。”陈平收起检测仪，“基本安全，但还是要注意通风，保持警惕。”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向坑道深处走去。越往里走，坡度越大，人工挖掘的痕迹也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砖石结构，甚至还有一些粗糙的石刻。
“这……这不像是普通的管线维修坑道啊。”一名环保局的技术员小声说，“倒像是个……古代遗迹的入口？”
陈平用手电照着墙壁上的石刻，那些符号歪歪扭扭，不成体系，但隐约能看出一些扭曲的人形和怪异的几何图案。“这些石刻的工艺非常粗糙，更像是某种原始的标记或者……涂鸦。从风化程度来看，年代并不算特别久远，可能是几十年前某个施工队无意中挖到这里，然后留下的。不过，这些砖石结构倒是有些意思，砌筑方式不符合现代标准，可能确实是某个废弃的早期地下工事。”
吴科长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只要不是什么危险的化学品泄漏点就好。”
老K的表情却越来越凝重。他能感觉到，随着他们的深入，一股无形的压力正在增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和……恶意。陈平的存在，就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正在激起这个“湖底”潜藏的某些东西。
坑道在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地下空间。
这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区域，大约有半个篮球场大小。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正中央用一些颜色深暗的石头摆放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一个扭曲的星形，又像是一只张开的巨爪。图案的中心，地面明显下陷，形成一个小坑，坑底散落着一些黑色的、类似焦炭的碎屑。
空间的西周墙壁上，同样刻满了那些怪异的符号，甚至还有一些用暗红色颜料涂抹的痕迹，在手电筒的光照下显得分外扎眼。空气中那股混合了锈蚀和腐败的气味更加浓郁了。
“这是……什么地方？”吴科长看着眼前的景象，声音有些发干。
“初步判断，这可能是一个废弃的地下储藏室或者……某种非法活动的据点。”陈平走上前，仔细观察着地上的石阵和坑洞，“这些石头摆放毫无规律，不具备任何结构力学上的意义。坑里的黑色碎屑，需要取样分析才能确定成分，但从形态上看，可能是某种有机物燃烧后的残留。”
他用手电扫过墙壁上的红色涂料：“这些涂料的颜色不均匀，涂抹手法也很随意。如果要做标记，也应该使用更规范的工业油漆。这种原始的涂抹方式，更像是……某种仪式的残留？当然，这只是基于现象的猜测，缺乏科学依据。”
“仪式？”吴科长重复了一遍，脸色更难看了。
“是的，比如某些邪教组织，或者进行非法实验的场所。”陈平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捻起一点黑色碎屑，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嗯，有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和……蛋白质烧焦的味道。吴科长，我建议立刻封锁这里，并上报公安机关。这里可能涉及严重的刑事案件。”
老K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看到，随着陈平的“科学分析”和“合理推断”，中央那个石阵图案的线条似乎微微亮了一下，一股更强的压迫感从那个小坑中散发出来。
“陈平顾问，你……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冷？”吴科长抱着胳膊，牙齿有些打颤。
“冷？”陈平站起身，看了看自己的温度计，“目前环境温度18摄氏度，对于地下空间来说，这个温度是正常的。吴科长，您是不是因为紧张导致肾上腺素分泌过多，引起了血管收缩和体感温度下降？建议您做几次深呼吸，放松一下。”
就在这时，中央的小坑里，那些黑色的碎屑突然无风自动，开始轻微地旋转起来，一丝丝黑色的雾气从中袅袅升起，凝聚不散。
“那……那是什么？”一名年轻的技术员指着黑雾，声音都变了调。
陈平立刻举起气体检测仪：“有新的气体成分出现！硫化氢浓度在快速上升！还有……一种未识别的强刺激性气体！大家后退！戴上应急呼吸面罩！”
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从包里掏出几个简易的过滤式呼吸面罩分发给众人。
老K的脸色己经变得铁青，他死死盯着那团越来越浓郁的黑雾，以及黑雾中隐约浮现的一个模糊的、扭曲的轮廓。
“陈平……它……它好像在回应你……”老K艰难地开口。
陈平戴好面罩，疑惑地看向老K：“回应我？老K同志，您是不是也太紧张了？这明显是地下积聚的有害气体，因为我们进入扰动了气压平衡，现在开始集中释放。这是一种常见的地质伴生现象，特别是在这种封闭的、可能存在有机物分解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团黑雾猛地膨胀了一下，一声低沉的、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咆哮声，从黑雾中传了出来，震得整个地下空间嗡嗡作响。
吴科长“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面色惨白，大口喘着气，额头上青筋暴起。
“吴科长！”几名技术员惊呼。
陈平立刻上前查看：“吴科长，您怎么样？呼吸困难？胸闷？”他摸了摸吴科长的额头，“体温正常，但心率过快！可能是吸入了过量刺激性气体，或者……惊吓过度导致了急性应激反应！”
那团黑雾中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老K一把抓住陈平的胳膊：“陈平！快！想办法！用你的‘常识’！阻止它！”
他知道，这个玩意儿因为陈平的到来，己经彻底“升级”了。而现在，似乎到了收获“惊喜”的时候，或者……是迎接更大的“惊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