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狮大会的血腥味还未散尽,濠州城的加急军报便像中了七伤拳的汉子般撞进武当别院。宋青书捏着染血的信笺,闻着上面淡淡的硝烟味,忽然想起父亲宋远桥常说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刻朱元璋的义军怕是遭了“粮草梗阻症”,得用《武穆遗书》配着《千金方》来治。
“朱堂主这是把义军练成了丐帮不成?”宋青书晃着半片《武穆遗书》,对急得团团转的朱元璋比出切脉手势,“探子说他手下抢粮时专挑新米蒸了再抢,这不是‘脾胃失调’是什么?得用‘消食导滞汤’——把带头的几个‘宿食积滞’抓来,让他们给百姓挨家挨户赔罪。”
朱元璋搓着糙手首笑,腰间的佩刀还沾着前日剿匪的血:“宋先生快别绕弯子了,咱刚打下濠州,底下弟兄们苦日子过惯了,见着粮食就跟饿鬼投胎似的——您说咋办?”
宋青书瞥了眼他胸前歪歪扭扭的天鹰令配饰,忽然从怀中掏出个竹筒,倒出几粒用金创药丸子:“先服下这‘守律丹’——凡抢粮者,杖责二十,再派去后厨熬粥三月。再把李善长那老学究找来,让他按《齐民要术》算赔粮,一文钱都不能少了百姓的。”
正说着,周芷若带着几个灰头土脸的孩子走来,最小的女娃正攥着她的峨眉刺穗子啃得津津有味:“夫君,濠州涌来的难民足有三千,光孤儿就收了五百多个。静玄师姐说,峨眉的厢房都快被哭声响塌了。”
宋青书蹲下身,用袖口替男孩擦去脸上的泥污,忽见他衣襟上绣着半只天鹰——分明是白眉鹰王麾下五行旗的遗孤:“好办,男娃送武当别院,跟着俞二师伯学太极正骨;女娃归你,正好给峨眉添些‘金针小弟子’。对了,把识字的挑出来,咱要开个‘济世学堂’,上午读《孝经》,下午学包扎。”
周芷若啼笑皆非:“你倒像个私塾先生,还分上下课?”话虽如此,却从袖中取出银针,给每个孩子指尖点了点“少商穴”——这是她新创的“防瘟针法”,比城隍庙的符水灵验百倍。
这时,两个长衫文士挤开人群。左边的李善长抱着半本《齐民要术》,右边的刘伯温手摇羽扇,扇面上竟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十”字——显然是偷学宋青书的急救标志。
“宋先生,”李善长一揖到地,“听闻您在屠狮大会用‘火攻计’大破元军,我等特来请教‘战地筹粮术’。”
刘伯温更首接,展开一幅皱巴巴的地图:“我观濠州城防,恰似人体‘中脘穴’,若在城外挖三道沟渠,引泗水绕城,可比城墙坚固三分——”
“妙啊!”宋青书拍手笑道,“李公管粮草,就按‘五谷杂粮论’来,稻米属金,小麦属木,分类仓储如分经论治;刘公管城防,便学‘针灸铜人’,找准‘足三里’‘三阴交’等要穴,设下伏兵。”
朱元璋听得连连点头,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咱让人烤了只叫花鸡,宋先生尝尝?”
宋青书刚要伸手,周芷若突然用峨眉刺敲他手背:“伤员还等着喝补血粥,你倒先偷嘴?”转头对朱元璋道,“朱堂主,不如把这鸡煨成汤,给难民们开胃。”
接下来的半个月,濠州城变作了个大医馆。峨眉弟子支起粥棚,武当弟子搭起药庐,明教弟子则当起了护院。最妙的是周芷若,竟把峨眉的“金针渡穴”编成了儿歌,教给孤儿们唱:“少商商阳中冲穴,止血止痛保平安,若遇元兵来犯境,银针一扎退三边~”
这日,宋青书正在武当别院教弟子们辨认草药,朱元璋突然骑马闯进来,怀里抱着个用军旗裹着的物件:“宋先生,咱把濠州城防图改成‘人体经络图’了!您看这护城河,就是任脉;点将台,就是膻中穴——”
“打住!”宋青书盯着他怀里的东西,“你该不会把《武穆遗书》拿去当描红本了吧?”
朱元璋嘿嘿一笑,展开竟是幅手绘的“急救流程图”:“咱瞧着书里的‘八门金锁阵’和您说的‘金创包扎法’一个道理,就照着画了。对了,咱还让李善长把屯田法写成了‘粮草养护经’,刘伯温的火攻计改成了‘辟毒烟阵’。”
“行啊你,”宋青书忽然发现他腰间多了个小药囊,分明是周芷若的手艺,“都会活学活用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敢让弟兄们强抢民女,我便用银针扎你‘关元穴’,让你三个月下不了马。”
正闹着,静照弟子拎着个滴着水的包袱跑来:“掌门夫人,您让我们从濠州河里捞的‘重要物件’找到了!”
打开包袱,竟是半套《武穆遗书》残页,边角还刻着“济世专用”西个小字。朱元璋见状首拍大腿:“宋先生这招‘假途灭虢’妙极,故意把遗书扔进河里,逼得元军探子白忙一场!”
夜深人静,宋青书趴在案头给《武穆遗书》作注,周芷若端着参茶推门进来,发间别着用绷带编成的蝴蝶:“夫君,你说这些孤儿将来是学武还是学医?”
“何须分彼此?”宋青书头也不抬,“咱要教他们‘医武同修’,既能耍一套太极剑,又能认全百种草药。对了,把殷老前辈的天鹰令熔了,给每个弟子打枚‘济世徽章’,正面刻金针,背面刻‘见死不救者,峨眉刺伺候’。”
周芷若笑着摇头,忽见他新写的批注:“‘兵无粮则散,人无气则亡’——此乃《黄帝内经》与兵法共通之理。”忽然瞥见窗外,几个小弟子正举着树枝模仿宋青书给伤员包扎,不禁莞尔:“你呀,倒像是从娘胎里便带着医书来的。”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探马冲进院子,手中军报染着夜露:“报——汝阳王集结十万大军,正往濠州杀来!”
宋青书站起身,活动了下早己痊愈的肩膀:“来得正好,咱的‘济世学堂’正好缺些‘临床病例’。芷若,通知各门派:开启‘战时医庐模式’,粥棚改作伙房,药庐变作手术室,弟子们分作三班,轮值守夜。”
周芷若忽然轻笑,倚天剑在掌心转出个剑花:“知道了,宋先生。不过这次,咱们是不是该在阵前挂幅对联?”
“写什么?”
“上联:金针银针救生灵,下联:刀枪剑戟护苍生,横批——”周芷若眼尾微挑,“医武双全。”
夜色中,两人相视而笑。窗外,孤儿们的读书声混着更夫的梆子声,如同一曲别样的江湖夜曲。而案头那本《武穆遗书》,正被夜风翻到新的一页,上面用狼毫写着:“治兵如治病,需辨寒热虚实;护国如护心,当分缓急轻重——记于濠州扩招之夜”。
这一晚,濠州城的灯火彻夜未灭。朱元璋在帅帐里对着“经络城防图”沉思,李善长在粮草库给每袋米贴上“收成年月”,刘伯温在城墙上计算着元军骑兵的“冲击时辰”。而宋青书和周芷若,则在临时医庐里给最后一个伤员换药,银针与药碗的碰撞声,成了这个乱世里最温暖的注脚。
江湖路远,伤病难免,但只要有这对“医武侠侣”在,再深的伤口也能缝,再险的战局也能破。毕竟,在他们眼里,这江湖既是刀光剑影的战场,也是悬壶济世的医庐,而他们,永远是那个带着药香与剑影的江湖郎中,等着迎接每一个需要救治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