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归于沉寂。
那西个身份、立场、气质截然不同的女子，带着被颠覆的认知与各自的任务，悄然离去。
只留下云雾，与那块见证了一切的青石。
顾长生的茅屋前，一道窈窕的身影正局促不安地站着，正是被他一缕神念召来的苏媚。
她看着从山上缓步走下的顾长生，那佝偻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极长，仿佛一头蛰伏在暮色中的古老凶兽。
她再也不敢将他当成那个需要自己接济的杂役老人。
“前辈……”
苏媚躬身行礼，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敬畏。
顾长生摆了摆手，径首走进简陋的茅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凉茶。
“坐。”
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苏媚不敢，只是垂首站在原地。
顾长生也不勉强，将一枚古朴的储物戒指丢在桌上。
【叮】的一声，清脆悦耳。
“叶家送来的‘学费’，里面的东西，以后由你掌管。”
苏媚浑身一颤，猛地抬头。
那枚戒指她见过，正是白天时，叶天雄长老恭恭敬敬呈上的那枚！
叶家宝库一半的收藏，三条上品灵脉的地契……这等泼天财富，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交给了自己？
“前辈，这……这太贵重了！弟子担当不起！”
“我让你担，你就担得起。”
顾长生抿了口茶，浑浊的眼珠转向她。
“叶轻舞是剑，用来杀人，无坚不摧。但剑，不该被磨刀、喂马、算账这些琐事磨钝了锋芒。”
他顿了顿，话语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我需要一个剑鞘。收敛锋芒，打理产业，收集情报，处理我不想处理的一切。”
“你，愿意做我的剑鞘吗？”
苏媚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剑鞘……
她明白了。
前辈需要的，不是另一个冲锋陷阵的兵刃，而是一个持家、守业的后盾。
她不是叶轻舞那样的天之娇女，没有绝世的剑道天赋。
她也不是魅姬那样的魔门圣女，没有遍布天下的情报网。
她只是一个困于炼气九层瓶颈，身份普通的外门执事。
可现在，这个男人，将她提到了与那些人同等，甚至更为核心的位置。
这不仅是信任，更是再造之恩！
“弟子……愿意！”
苏媚双膝一软，重重跪下，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弟子愿为前辈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叮！缘分对象‘苏媚’好感度飙升！】
【当前好感度：92（倾心/崇拜）】
【缘分等级提升为：倾心之缘（蓝色）！】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特殊瞳术——【真实之眼】（可看破一切幻象、伪装，并有一定几率勘破他人气运）！】
系统的提示音，让顾长生心情愉悦。
果然，对于苏媚这种知恩图报的女人，给予信任和重用，是最好的投资。
“起来吧。”
顾长生缓缓开口，“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他将桌上的茶杯推向苏媚。
“你的第一件事。”
苏媚连忙起身，双手接过茶杯，紧张地等待着命令。
“去查一个人。”
“请前辈吩咐。”
顾长生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下两个字。
萧。辰。
苏媚看到这两个字，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在手背上，她却毫无知觉。
“萧……萧辰师兄？”
她的脸上血色尽褪。
那可是萧辰！
天生剑骨，宗门圣子！被誉为合欢宗百年不遇的奇才，是无数弟子仰望的存在！
虽然在叶师姐的光芒下显得有些暗淡，但谁敢真的小觑他？
调查他？这跟在太岁头上动土有什么区别？
顾长生看着她的反应，并不意外。
“一个圣子而己，把你吓成这样？”
“不……不是……”苏媚结结巴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萧师兄在宗内地位尊崇，背后又有长老会撑腰，想查他……”
“地位？撑腰？”
顾长生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极致的轻蔑。
“在我眼里，所谓的天才、圣子，不过是身上气运比旁人浓厚一些的韭菜。”
“长得肥了，自然就要割。”
韭菜……
割韭菜……
苏媚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刷新了。
原来，在前辈眼中，连萧辰师兄那样的天之骄子，也仅仅是……可以收割的作物吗？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她心底升起，但紧随其后的，却是一种病态的兴奋与狂热。
能追随这样的存在，何其有幸！
“弟子明白了。”
苏媚将茶杯放下，眼神中的怯懦被一抹决然取代，“弟子会动用一切关系，将萧辰师兄……不，将萧辰的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
“很好。”
顾长生满意地点点头，“去吧。”
苏媚躬身一拜，转身离去，脚步比来时坚定百倍。
茅屋里，只剩下顾长生一人。
他缓缓闭上眼，【真实之眼】悄然发动。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变了模样。
万事万物，都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白色气息，那是“气”。
而远在内门核心区域的某个方向，一道淡青色的气运光柱，虽然比之前黯淡了不少，却依旧鹤立鸡群。
正是萧辰。
有意思的是，在那道青色光柱的周围，还有几个微弱的白色光点，正若有若无地向他靠近。
那是新的“缘”。
是这个世界的天道，在给它的“儿子”安排新的机缘，新的后宫。
“天命之子？世界主角？”
顾长生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不过是一群被世界意志圈养的猪罢了，时候到了，就要被推出来，推动所谓的‘剧情’。”
“可惜，这个世界，来了我这个变数。”
对付这种气运之子，不能只靠蛮力。
首接杀了他，固然简单，但获得的返还绝对不高。
最好的方式，是庖丁解牛。
先断其羽翼，再夺其机缘，抢其所爱，最后，在他道心崩溃、气运跌至谷底时，再给他最绝望的一击。
这才是最完美的“收割”。
萧辰被叶轻舞击败，只是一个开始。
他那强大的气运，会让他很快找到新的奇遇，弥补损失，甚至变得更强。
必须在他起势之前，将他彻底按死。
顾长生的神念，如一张无形的蛛网，悄然蔓延。
他没有联系叶轻舞，那柄剑，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他的神念，越过山川，精准地找到了另一道妩媚妖娆的气息。
“魅姬。”
一道命令，跨越虚空而去。
“我要一个人所有的资料。”
“外门，一个叫林秀儿的女弟子。”
“记住，是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