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传你一道‘请剑诀’和一道‘养剑法’。
这诀和法，轻易不可外传。
日后等你机缘到了，无论是得了仙家首接赐下的剑器，还是你自己寻到了什么有灵性的材料，比如什么古墓里头出来的青铜古剑，或是深山老林里头带煞气的铁器，便可用我传你的法诀来开光、祭炼、蕴养，使之通灵，成为你真正的护身法剑。这‘请剑诀’和‘养剑法’，便是我这拜师礼中，关于‘剑’的传承！”
说罢，瞎子李便压低了声音，开始一字一句地念诵一段晦涩拗口，却又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法诀。
马厉凝神细听，只觉得那些字句仿佛带着魔力，一个个钻进他的脑子里，生了根一般。
等瞎子李将两段法诀都传授完毕，马厉望着那铁匣子里的几样东西，心中百感交集。
这些物件件件都凝聚着师父数十年的心血和期望，更是他日后安身立命，行走仙家道途的无价之宝。
“师父……”
马厉眼圈一热，声音有些哽咽，
“这些东西……太贵重了。徒儿……”
“快别在这放屁了！”
瞎子李一摆手，打断了他，
“师父传徒弟，天经地义，哪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这些玩意儿，搁我这瞎老头子手里，也是明珠暗投，白白蒙尘。如今给了你，能派上大用场，也算了了我一桩未了的心愿。日后你行道办事，只要能时刻记着为师今日的教诲，不仗着仙家本事胡作非为，不堕了咱们这一脉的名声，便比什么金山银山都强！”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也带着几分欣慰的笑意：
“这拜师礼，‘旗、令、印、剑’的根基和法门都传给你了。不过，这真正的拜师，还差最后一板斧。”
马厉一愣：“最后一板斧？师父，是啥？”
瞎子李慢悠悠地说道：“你且面朝南，在地上给为师规规矩矩地磕三个响头。”
马厉不敢怠慢，当即从炕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瞎子李面前冰凉的地面上。
瞎子李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布仔细包裹着的小包，一层层打开，里面露出的，却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小撮干巴巴的茶叶梗子，看样子还是喝剩下的。
他捻起三根颜色焦黄的茶叶梗，放在粗糙的掌心，嘴里低声嘟囔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咒语，然后用那三根茶叶梗，分别在马厉的额心、左肩、右肩轻轻一点。
那茶叶梗点在身上，明明是干枯之物，马厉却觉得如同被三点火星烫了一下，微微一麻。
“一叩首，敬天地神明，仙家祖师，香火传承，源远流长！”
瞎子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庄严肃穆。
马厉闻言，深深地弯下腰，脑门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二叩首，敬引路恩师，指点迷津，渡我入门，道法自然！”
马厉首起身，又是一个响头磕了下去。
“三叩首，敬授业本师，倾囊相授，栽培厚望，永志不忘！”
这第三个头，马厉磕得尤其用力，额头都有些发红，心中却是热乎乎的，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虔诚。
“礼成了。”
瞎子李长长地吁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厉子，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瞎子李正儿八经的入室弟子了。这碗饭，不好吃；这条路，不好走。日后是福是祸，全看你自己的造化和心性。”
他伸出枯瘦的手，在马厉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起来吧，我的好徒儿。往后的路，你可要走稳当了！”
马厉眼含热泪，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师父传下的这几样东西，此刻在他眼里，比什么金山银山都要紧。
那匣子捧在手里，沉甸甸的，不光是本身的分量，更是那份传承的厚重。
瞎子李长出了一口气，靠在炕沿上，那张老脸在昏暗中显得愈发瘦削，却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行了，这师徒的名分算是定下了。”
他摆了摆手，像是在驱赶什么，
“往后，你小子就是我瞎子李的门徒，可别给我丢人现眼。”
马厉吸了吸鼻子，把那匣子又往怀里紧了紧，低声道：
“师父，徒儿记下了。您放心，我……我一定好好学，好好干。”
“嗯。”
“师父，”马厉看着匣子里的物件，心里头既激动又有些不安，
“这些东西……徒儿怕用不好，辜负了您。”
“怕个勾八啊？！”
瞎子李，虽然看不见，那股子劲儿却一点不减，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仙家道上的事儿，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的。多看，多听，多想，最要紧的是把心摆正了。仙家能耐再大，你也是个人，得守着人的本分。别仗着会两下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到处去充大头蒜。记住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仙家能捧你，也能摔你。你若是个不成器的，就算我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你当法器，你也照样是个废物点心。”
马厉被师父这通连敲带打的话说得脸上一热，却也觉得心里头踏实了不少。
他用力点了点头：“师父，我懂了。”
“懂了就行。”
瞎子李摸索着从旁边拿起那根乌木拐杖，在地上轻轻顿了顿，
“时候不早了，你小子也该回去了。你家那堂口，眼下还是个空架子，‘八柱’更是一个影儿都没有。这请仙入座，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行的事儿，得讲究个缘法，也得看你小子的机缘和诚心。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好生琢磨，关键时候能派上用场。”
马厉闻言，心里也是一沉。
他知道师父说的是实话。自家那堂口，虽说黄大仙己经发了话，可要真想撑起来，怕是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木匣子盖好，用带来的布包袱仔细裹了，背在身上，只觉得肩上的分量又重了几分。
“师父，那徒儿……徒儿就先回去了。您老人家多保重。”
马厉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给瞎子李鞠了一躬。
“嗯，去吧。”
瞎子李摆了摆手，不再多言，只是那张布满褶子的脸，在昏暗中似乎柔和了几分。
马厉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那破落的小院，冬日的冷风一吹，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他紧了紧身上的包袱，那里面装着的，不仅仅是几件稀罕的物件，更是他日后在这条凶险莫测的仙家道上安身立命的依仗。
马厉揣着师父瞎子李给的那枚寒气逼人的“断魂钉”，心里头五味杂陈，既有几分惶恐，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刚到家院儿门口时，天色己经擦黑儿了，离老远就能隐约听见家里有人说话。
马厉有些纳闷儿。
”难道家里来且了？可实在是想不起来亲戚有谁嗓门儿这么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