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眯着眼,像只老狐狸盯着猎物。
“还有你那逃命的秘法虽然是你师门传的,但老头子我当年帮你师父改良的时候,可是搭进去半两续魂草。”
“这笔账,是不是也该算算?”
魏大勇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如同苦瓜。
“老陈,上一辈的事情咱们还说什么啊!”
他声音发虚,并不想搭话茬。
“一口价五万。”
陈玄指了指地上平静的麻袋。
“那是处理这朋友的价,你后来惹上的那涡眼里的大凶,还有你这条命,可不在那五万里头。”
“老头子我为了救你,可是连压箱底的法子都用上了。”
他枯槁的手指点了点魏大勇的心口。
“你自己掂量掂量?”
魏大勇被噎得说不出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知道陈玄说的没错,这次能活着回来,付出的代价远超想象。
他咬了咬牙,猛地从贴身处掏出一个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脸上是割肉般的痛楚。
“老陈,我这次认栽。”
他解开油布,里面是一个巴掌大小、通体乌黑、隐隐透着金属光泽的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小截约莫手指粗细,通体漆黑如墨,内部有暗红色脉络的奇异木头。
一股极其阴冷、却又带着奇异生机的气息弥漫开来。
“这引魂木髓是我师父传下来的,本想留着以后给自己用的,罢了。”
陈玄浑浊的眼珠在看到那截木头的瞬间,爆射出惊人的亮光。
他强压下激动,故作平静地一把抓过木盒,迅速盖上。
“引魂木髓是个好东西,马马虎虎,抵一部分吧。”
“剩下的看在你这次差点交代的份上,先欠着,以后捞到什么好材料,记得先送我这里抵债。”
魏大勇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被陈玄宝贝似的揣进怀里的木盒,欲哭无泪,只能认命地点点头。
他最后看了一眼木台上的瓷偶,眼神复杂地拱了拱手。
“小兄弟保重。”
“我先走一步,这朋友的尸体我还得处理,该走的流程我还得给他走完。”
他重新背起那个平静的麻袋,步履虽然还有些虚浮,但腰杆却挺首了许多,带着一种卸下千斤重担的轻松,走出了陈记纸扎铺那扇歪斜的木门。
陈玄看着魏大勇消失在巷口,枯槁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
他摸了摸怀里的引魂木髓,低声嘀咕了一句。
“引魂木髓,活俑术的主材料之一,嘿,这趟买卖,做得值。”
“小子,算你运气好,这东西搞到手了,快给你父母说一声,到时候回来再和他们谈价钱。”
陈玄朝着林默说道。
林默点了点头,虽然陈叔嘴里张口闭口就是钱,但是也感受到陈玄是真心在帮他。
即便是为了钱,他也由衷的感谢陈叔。
消耗一张传音符,将消息传给父母。
之后的几天,林默都在店里帮工,小红小蓝叠着元宝,而他负责整理材料和算账。
闲暇之余他会偷偷的打开手机,熟练地打开番茄小说。
他追的那本灵异小说更新了,情节正到关键处,主角遭遇了一个行事诡秘、手段残忍的邪修组织。
林默看得津津有味,顺手点了个催更,又慷慨地送了三个免费的用爱发电。
“邪修……”
林默在小说页面停留,魂体深处泛起一丝异样。
他开始在店铺内翻阅书籍,终于找到了邪修的介绍。
邪修是以各种邪法为主的修炼者,这些人通常都冷血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林默当即想起了之前王大爷背后的人貌似就是一位邪修,而他被害很有可能与这位邪修有关。
至于其他线索他一无所知。
林默再次翻看书籍,知晓邪修也同修炼者一样有专门的组织,他这才想起之前在归墟之眼探查的时候看到那阵法旁的石壁上刻着特殊的符号。
“陈叔,请教你一点事情。”
陈玄头也不抬,枯槁的手稳稳地给纸人点上最后一点猩红的眼珠。
“账算完了?”
“还是元宝不够叠了?”
“不是。”
林默操控魂力,一缕极其精纯的墨汁从旁边的砚台里被无形之力摄取出来,悬浮在半空。
他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这缕墨汁,如同最精细的刻刀,在木台边缘一块相对干净的空地上,开始临摹记忆深处那个诡异符号。
一个充满邪异美感的标志逐渐成形。
小红和小蓝在标志成形的瞬间,猛地停下了叠元宝的动作。
它们纸片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下意识地朝着远离标志的方向瑟缩了一下。
林默画完最后一笔,那个完整的、令人不安的标志清晰地呈现在木台上。
“陈叔,你认识这个符号么?”
陈玄起初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那个标志的瞬间。
轰!
仿佛一道无形的惊雷在陈玄脑海中炸开。
他手中那支沾着猩红颜料的画笔,咔嚓一声,被他枯槁的手指硬生生捏断。
断开的木刺深深扎进他的掌心,渗出血珠,他却浑然不觉。
他佝偻的身体猛地挺首,如同被拉满的弓弦。
那张永远如同风干橘皮般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近乎扭曲的表情。
浑浊的眼珠瞬间爬满骇人的血丝,死死地盯着木台上那个标志,瞳孔收缩到极致。
铺子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角落里所有的纸人纸马都停止了微弱的动作,死寂得可怕。
连小红和小蓝都吓得蜷缩成一团。
“这个符号你在哪看到的?”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刺耳。
林默被陈玄这突如其来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暴怒震住了。
他从未见过陈玄如此失态,那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将他吞噬。
“之前在尸窟下面我看到的,我怀疑和邪修有关。”
林默怀疑这个符号和害他胎死腹中的人有关,但是这些他并没有和陈玄说。
“这是一个邪修组织的标志。”
陈玄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血沫硬生生挤出来的。
那深邃的眼神中似乎藏着一段神秘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