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牙行,名字取的好听,名声却臭不可闻。它家只收有姿色的姑娘和哥儿,姿色上等的,专门调教成瘦马,送入权贵人家的后院当姬妾;姿色稍逊的,就卖入青楼楚馆。
一般人家,但凡对子女有几分疼爱之心的,哪怕迫于无奈要卖人,也一定会避开青云牙行,当然因为青云牙行出价高,也有那一心只要钱,半点不顾子女死活的人家,愿意把人卖给青云牙行。
“牙行的人应该就在里面吧。”
见事情已经暴露,钱妈妈也就不继续躲了。抚了抚发髻,泰然自若的走了出来,打手依旧紧紧跟在身后。看到站在远处的江知秋和郑瑛,钱妈妈用看货物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眼里闪过一丝可惜。
发现钱妈妈打量的人里还包括江知秋,魏虎脸板了起来,几步走到钱妈妈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妈妈可是青云牙行的人?”
“正是。”
“这郑氏可是要把家中哥儿卖给妈妈?”
“当然,否则我来你们这个破村子做什么。”
“妈妈可是要把郑家的哥儿卖去大户人家做仆役?”
钱妈妈拿出手帕捂着嘴角轻笑起来。
“他一个哥儿我出价20两银子,你说我要把他卖去哪才不会亏本。”
现在从牙行买一个仆人,最多不会超过10两银子,钱妈妈花20两买人,要卖去哪自然不言而喻。
郑瑛身子摇晃了几下,要不是被江知秋扶住,险些坐到地上。
看着低着头不敢说话的郑家夫妻,一位郑家族老严肃的对钱妈妈说:“郑家不卖人。”
钱妈妈向天翻了个白眼。“看出来了,今天就当老娘白跑一趟。”
说完,慢悠悠的回了马车,离开了。
眼见到手的银子飞了,郑氏也不装了,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盯着郑瑛。
“瑛哥儿,家中已是养不起你了,既然你不愿意被卖,那爹娘就做主,把你嫁给石头村那人。你也不用拿以前那套同归于尽的说辞出来吓唬我,当年是你弟弟还小,老娘懒得和你计较,现在你弟弟成亲缺银子,老娘就是用绑的也要把你绑上花轿。”
看着郑氏扭曲的脸,村长想帮忙说两句,可刚张嘴就被郑氏堵了回去。
“村长大人,子女的婚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当爹娘的给自家哥儿说门亲事没什么问题吧,这事不需要村长插手吧。”
村长叹了口气,不好再说什么。
“我不嫁。”郑瑛的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哼,不嫁,也可以啊,那你自已去找,你要是今天能找到个冤大头愿意出银子娶你,那也可以;找不到,你就乖乖听我们的安排,嫁到石头村去。”
郑瑛的脸色惨白,感觉马上就要昏过去了。
“我愿意娶瑛哥儿。”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道声音,众人循声望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周围站满了来看热闹的村人,而出声的人,正是江知春。
看见是江知春,郑瑛的脸上逐渐恢复血色,而江知秋则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家大哥。
看见郑瑛的脸色,郑氏自是明白江知春是郑瑛满意的人选。心里冷笑一声,她就是看不得郑瑛好过。
“你们江家还有个病秧子在呢,穷的叮当响也想娶亲,行啊,你弟弟是10两银子嫁出去的,那我也要一样的价,你拿10两聘银出来,我们家就把瑛哥儿嫁给你。”
周围看热闹的人看不下去了。
“我说郑氏,现在聘银都是有定数的,姑娘最多6两,哥儿最多3两,10两,亏你说的出口。”
“就是,魏家夫郎当年情况特殊,大家都知道,你家有什么情况,就为你那儿子要娶亲,你儿子难道是要娶天上的仙女不成。”
“郑氏,你这样乱来大家以后还怎么谈亲事。”
看见众人围了上来,郑氏也有些退缩。
“那就6两,没得谈了。”
“6两?你家一个哥儿就要6两的聘银,我家姑娘以后嫁人的时候可怎么办?”
“我管你们怎么办,我家嫁哥儿,要多少聘银当然是我家自已说了算,你们以后要嫁姑娘或者哥儿,也可以把聘银往高了说啊。”
江知春盘算了下自已的小金库,6两银子要把这段时间存的银子全部搭进去,还要问爹娘再借点。可他实在不忍心看着郑瑛这样继续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议论,牙齿一咬就准备站出来说同意。
发现了江知春的意图,郑瑛眼神示意他别动,随后走到郑氏面前。
“我一个普通的哥儿,值不了那么多银子。哥儿的聘银最多3两,你同意就这么定,你要不同意,那我也不嫁了,我晚上穿件红衣裳自已拿根绳子直接吊死在家里,到时候你看看还有没有人敢嫁进这个家,你的儿子就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吧。”
“你个丧门星,这种话也说的出来,家里是造了什么孽有你这么个哥儿。”
“这个家我还不想待了呢,我要和你们断亲。”
郑氏指着郑瑛的手抖个不停。
看见事情一下僵持住了,魏虎偷偷走到村长身后,耳语了几句,村长连连点头。
“好了,吵成这样像什么样子。郑氏,你好歹是个当娘的,把话说的这么难听,还有没有一点慈爱之心;瑛哥儿,郑氏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样顶撞她。”
“郑氏,现今哥儿的聘银的确最多就3两,你也不要太过分,也要考虑村里其他人家。”
郑氏扭过脸去就是不肯点头,村长叹了口气。
“如果你一定要6两银子,那就依瑛哥儿所说,他和你们从此断亲,再不相干。”
郑大抬起头想说些什么,被郑氏瞪了一眼又低回去了。
“那就断亲,他拿6两银子给我们,从此以后我们家就再没有他这个哥儿,我们两个自有儿子养老,不用他操心。”
“郑大,你也同意?”
郑大闷着点了两下头。
“瑛哥儿呢?你同不同意。”
“我同意。”
“那行,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