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朱三苟四的陈述,羊蝎子眉头愈发紧蹙,满脸忧虑之色。
至于女尸,据二人所言,已被人群剥去衣物,绣花鞋也被抢夺一空,唯留赤裸的尸身和圆滚滚的太岁。
众人只见精美华丽的寿衣和绣花鞋,怎会识得这其貌不扬的太岁,这才让朱三苟四捡了个大漏。
羊蝎子为何忧心忡忡?
只因双头花蛇与还魂太岁共生共荣,二者通常结伴出现。
花蛇依靠太岁延长寿命,太岁则仰仗花蛇守护巢穴。
如今朱三苟四将太岁带回义庄,那双头花蛇岂会善罢甘休,定会寻至此处,众人务必万分警惕!
众人决定,近几日不再上街巡查,一则街上尸首尚未清理干净,二则双头花蛇何时现身难以预料。
至于还魂太岁,因其喜好阴暗潮湿的环境,于是将其装入坛子,暂且放置在地下室的墓室之中。
无奈,众人只得紧闭门户,终日靠搓麻将打发时光,这可真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打牌打到手抽筋!
用过晚餐,几人摆好木桌,铺上桌布,随后围桌而坐,他们手指轻拈,牌声似泉,时光缓缓流淌。
牌桌上,四人或低头沉思,或轻声商议,时而面露深思之色,时而展露会心一笑,偶尔也争执几句,屋内弥漫着浅浅的茶香和浓醇的烟味。
羊蝎子虽目不能视,可其牌技已臻化境,他思维敏捷,动作娴熟,仅靠闻声即可应对诸般牌局。
“碰!”
四姨太眼疾手快,抓起一张牌,嘴角微扬,满脸得意之色。
朱三眉头紧锁,手捏麻将,举棋不定,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有人成竹在胸,有人稳扎稳打,每一轮都充满了变数与期待。
此刻,众人忘记了白日的烦恼与纷扰,只沉浸在简单而纯粹的欢乐之中,尽享这难得的温馨时刻!
这晚,众人一如既往地聚在一处打牌,忽然听到柴房有响动。
柴房不大,由土坯筑成,虽有判官泥像,可久无香火,里面满布尘土蛛网,屋顶更是破了个大洞。
苟四最会过日子,他在柴房养了几只鸡,每日可得不少鸡蛋,柴房角落置有破缸,鸡蛋全部放在里面。
听到柴房有动静,苟四猛然大惊:“不好!我的鸡蛋!”
他将手中麻将一仍,快速向柴房跑去,可还是迟了一步,缸中鸡蛋皆已不存,只剩下满地空蛋壳。
破缸又滑又深,老鼠根本爬进不去,即便进去也很难出来。
是什么东西吃了鸡蛋?
苟四再无心思打麻将,每到天黑,便蹲在柴房外盯守。
这晚,忽然听到里面有声响,苟四立即爬在窗口窥视,不禁毛骨悚然,只见一条巨蛇正从屋顶徐徐垂落,黑鳞金背,首尾难见,正是双头花蛇!
花蛇警觉地环顾四周,接着悄悄靠近破缸,将鸡蛋逐个吞下,慢慢吐出蛋壳,在房梁盘踞片刻后,又从屋顶出去了,只留下满地的空蛋壳……
接下来怪事频发!
段正杨打扫院子时,狂风骤起,双头花蛇突然从屋顶俯冲而下,紧紧缠绕在石碑上,用漆黑深邃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紫色信子细长滑腻……
转眼,花蛇便消失无踪,继而大雨如注,一直下到大半夜!
四姨太看到双头花蛇在树上盘旋数周,将头探到院内喝水,一只头饮水,一只头警戒,如此交替。
接着电闪雷鸣,似乎有个长长的东西在云层中一闪而过!
朱三到井边打水,忽然看见井底有条花蛇,仅有一个头,正直立着脑袋朝上张望;井上也有条花蛇,也只有一个头,正低垂着脑袋朝下窥视。
?两条花蛇身体细长,头部扁平,黑鳞金背,眼神冷酷犀利,体型比双头花蛇小了不少,看来是其子孙。
“可恶,竟然没完没了!”朱三怒不可遏,沉声骂道。
他举起扁担,奋力朝井口花蛇砸去,“啪唧”一声,将花蛇脑袋拍成了肉泥,花蛇挣扎片刻后没了声息。
苟四将蛇皮剥下,完整地套在扁担上,色彩斑斓,甚是好看。
羊蝎子看到大吃一惊,让苟四立刻将蛇皮刮净,因为蛇皮风干后,蛇鳞极易脱落,落入眼睛就会失明!
鉴于种种不祥,众人原本松弛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一个个如临大敌,仿佛遇到了什么难缠的妖邪。
羊蝎子给大家打气:“什么妖邪!不过是条坟墓里的臭长虫,只因靠还魂太岁多活了几年,积攒了些隐晦之气,学会了些骗人的障眼法,终究只是个偷鸡拐蛋的畜生……看我如何收拾它!”
他让朱三苟四用木头做了二十几个假鸡蛋,并在茅厕浸泡一天,表面涂上白粉,依旧放在柴房的破缸中。
当晚,苟四继续趴在窗外监视,花蛇果然再度出现,它将缸内鸡蛋尽数吞下,随后缠绕在梁上休息。
然而,花蛇吃下的是一堆木疙瘩,无论如何使劲也吐不出来蛋壳,急得它浑身扭曲,脑袋四处乱撞。
苟四惊恐万分,急忙跑回房间,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众人到柴房查看,刚打开房门,刺鼻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花蛇已经死在地上,水缸也被缠破,蛇肚被划破一道口子,木鸡蛋散落一地,暗红色鲜血布满了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