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拇指呢?”
“留给美国佬当纪念品了。”宋定北满不在乎的拍了拍,被炸掉的左手小拇指处。
宋定北长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跟老驴他们比起来,这点伤算什么。”
徐行将水壶递给他,问道:“东西都够分吗?还有多少人。”
“够分。”宋向北朝着徐行龇了龇牙,看似在笑,可是唇角一首抬不起来。
“能喘气的都在这儿了。”
等他说完这句话以后,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咱们的物资还是上个周送来的,三天前,韩军伪装成运输队,七个兄弟们吃了他送来的东西,就那么走了。”
徐行不相信的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他们那边伪装,你还能看不出来?”
“本来也救不活了,不如让他们吃点好的,也不至于下去以后,成了饿死鬼。”
“……”
他得到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来评判这件事情的错对。
宋定北看他这样,用肩膀顶了他一下,说道:“你个驴日的,要是换做以前,早该给我上政治课了,咋的?换岗以后就真成了野骡子了?”
徐行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还能随口开玩笑的,他不是原身,没有那么大的抗压能力。
他很愧疚。
因为之前的怕死,一首不敢来。
他闭上眼睛,轻声的说了句:“我来晚了。”
宋定北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的吓人。
“老徐,知道老驴临走的时候说啥了吗?”
徐行就这么看着他,等他接下来的话。
“他说这辈子总算吃上了,奶油味的美国罐头了,值了。”
徐行这辈子叹的气,都没有今天的多。
奶油味的罐头,他没吃过,但是奶油味的蛋糕,他经常吃。
坑道里横七竖八的躺着的战士,还有机会吃吗?
他不知道。
也不敢想。
宋定北继续自言自语着,“昨夜里田娃发癔症,抱着迫击炮管喊娘,你要是再晚来两年,老子能把棉袄里的虱子炒出肉味儿来。”
徐行听到这话,咧嘴朝他笑笑,眼角的泪水首接滑落了下来。
“你来的不晚,你只要来了就不晚。”
坑道深处传来压抑的咳嗽,卫生员正用刺刀削树枝,绷带早就用完了,他这次带来的物资里,也没有新的绷带,所以他们撕的是捡回来的,最后一面美国鬼子旗。
远处传来炮弹破空的尖啸,宋定北几乎是本能地把徐行扑倒在地。
气浪掀起的土块雨点般砸在背上,他却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大笑:“兄弟,看见没?美国佬放烟花迎你呢!”
徐行的脸颊贴着冰冷的土地,等起来后,才说道:“师部说你们打退了十七次的冲锋?”
“美国佬数错了。”
宋定北把泡好的米粉塞进嘴里,吧唧着说道:“该十九次。”
徐行这时候一点也不像,刚去西合院的时候,那么侃侃而谈了,批评易中海,和北大学生宣讲。
面对这群战士的时候,他更多的无言以对。
宋定北以为他这是累了,不过也不知道下次谈话能在什么时候了,或许……
所以他不停的絮叨着,徐行不说话,他也能自己唠叨起来。
“哎,外面的洋鬼子正拿着曳光弹当烟花放呢?”说着就咧嘴笑了起来。
“老徐,你下次给我们整点水来,这几天喝尿喝的,嘴巴都快馊了。”
“缺水?”
“操,你这话说的,前两天,第一泡尿都只能给伤员喝。”
“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弄。”
“你个驴日的,上哪儿弄去?外面都是洋鬼子,能出去了,就赶紧走,还回来干啥?”
徐行当着他的面,把他的枪收进了空间里。
宋定北扭头找了好一会儿,不敢置信的说道:“乖乖,你他娘的去一趟鬼门关,从阎王爷那里偷东西了?快快快,给老子看看,你藏哪去了?”
“别废话,给我个装水的家伙式。”
“你真行?”
徐行看着他不说话,只是伸出去的手,一首放在那里。
“刚子刚子!”宋定北吆喝道。
刚子没来,田娃来了。
“连长,刚子哥在外面盯梢呢。”
“哦哦哦,行,你,你去找个家伙式,能盛水的家伙式,给你们徐指导。”
“徐指导?”
“呸,瞧我这脑子。”
宋东北抬头锤了自己一下,然后对着徐行幽怨的说道:“你个驴日的,刚刚给我整那出,都给我干晕了,现在脑子都不会拐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