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河清急道：“那叶太后呢，就不管她了吗！这次秋狩可是她默许......”
俟未期一只手撑着头，长发从肩头滑落，额前的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俟河清说道一半，俟未期就冷冷打断道：“够了！”
他抬起头，看着俟河清道：“她到底......是朕的母亲。”
俟河清瞧见他这样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忍不住怒道：“都这种地步了你还不动她！这些年你明明知道是她囚禁了父皇，囚禁了母妃，你明明清楚她所代表的叶党结党营私鱼肉百姓，但是你充耳不闻一味包庇，怎么就你俟未期的娘就是娘，老子的娘，整个大烨百姓千千万万人的娘不是娘了！”
说到后头，他己经忍不住抓住俟未期的衣领，亲口亲口的告诉他：
“俟未期你清醒一些吧，你渴望创建和乐太平的大烨，但是叶太后不死，孟党不除叶党不去，你这些雄心壮志满腔抱负，都只能是空中楼阁海中泡影，永远都实现不了！”
“你还要假装自己荒唐多久，你还要懦弱逃避现实多久，你还要放任叶太后伺权弄机一辈子吗！”
俟河清的声音满是悲愤，他希望自己能够将俟未期吼醒。
俟未期听进去了他的话，他柔媚的桃花眼始终首视着俟河清明亮清澈的双眸，但是在俟河清说完以后，却撇了过去。
他还是对叶颜之下不去手。
兄弟间沉默了许久，俟河清最终只能黯然失落的背过身：“皇兄好生休养，臣弟先告退了。”
他离开后，俟未期靠着床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不是不明白，他不是看不清，俟河清说得对，他就是不敢面对，不敢对叶颜之下手。
能为大烨创下盛世的君主，不该是他这样的懦夫。
他想护住的东西太多了。
孟逢羽对他的扶持情，叶太后与他的母子情，俟河清同他的兄弟情，还有司临川......但 是他早该清楚，即便他苦心经营了那么久， 这些情谊的平衡，迟早有一天都会被打破。
毕竟，他们之间隔着万里山川，隔着大烨百姓，隔着血海深仇，
忽然，他猛地起身，喊殿外一首候着的小黄金小白银小铜板进来。
刚刚孟逢羽与俟河清的声音都不低，依照他们三个的耳力，听得十分清楚，不过他们三个早就养成了保守秘密的一张严嘴儿，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进来，低着头不敢去看坐靠在床榻之上的帝王。
别人不清楚，他们伺候了俟未期十几年，能不清楚吗，这位爷表面上荒唐放荡，可实际上哪件事情能瞒过他的眼睛，上京城半年来发生多少事情，哪件事情没有他的手笔。
“怕什么，朕又不是信不过你们仨。”俟未期瞧见他们这样紧张的模样，倒是失笑道。
气氛一下子就松弛了不少。
俟未期懒懒的躺在床上，百无聊赖似的朝小黄金摆手：“通知下去，朕醒了，躺了这么久，骨头都没了。”
小黄金立刻就领命下去了。
“你带人把孟逢羽押过来，让他好好在我殿前跪上个五天，好好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俟未期吩咐着小白银：“朕待会儿写个圣旨给你，你带去孟府那里念念。”
不一会儿，圣旨就下来了，小白银拿起一看，却吸了一口冷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淮南王孟逢羽狼子野心，办事不力，秋狩围场故意让刺客埋伏，害朕险些丧命，清王负伤。着夺其淮南兵权，此后不得出京！”
这道圣旨，分明就是要了淮南王孟逢羽的命。
陛下这就是在逼淮南王反啊。
俟河清拍拍自己发热的脸，问道：“哥，你什么时候发现司临川与司临渊的事情的。”
俟未期一挑眉，得意道：“你那蠢脑子都清楚，你哥我能不清楚吗？”
他是这些年和司临渊与司临川接触最深的人，时日渐久，自然也就发现了。
俟河清莫名就有几分心虚，前世他可是从谢煜口中知道了司临渊的身世以后才能够分辨出他们两个人，毕竟虽然这两个人性格大相径庭，相貌也不尽相同，但是他们彼此都最了解对方，把对方扮个十成十相像还是不成问题的。
俟河清摸摸鼻子，心中越发觉得自己亏欠司临渊，又问道：“那哥你知道司临渊他们的身世吗？”
俟未期道：“朕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他不紧不慢道：“阿川与司临渊原为南楚的皇子，原名为云川和云渊。不过因为南楚与大烨一样，子嗣并不兴旺，他们又是双生子，原本是要处死一个，扶另外一个为太子的。但是他们的母妃并不忍心，用一具死婴换走了该处死的那个孩子，也就是司临渊。”
“她在自己寝宫的下面凿了一个暗室，将司临渊藏在里面，就这样养着他，养了三年，而阿川在这三年里，成为了大楚最优秀的太子。”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道：“那时候朕还和他齐名，有‘南北双储’之说，啧啧.......”
俟河清满头黑线：“你比司临川都大上整整七岁，那些人居然也能把你们俩个扯到一起。”
俟未期也曾是年少天才不假，但是这都可以与司临川并立未免也太假了。
俟未期瞟了俟河清一眼，得意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小时候一天天除了闯祸啥也不干，不过扯远了。”
“咳咳，总而言之，十岁以后，北烨南楚起了干戈，原本庇佑他们的荣华长公主上了战场，又赶上南楚承平帝南巡。南楚恰好有个来自南疆的妃子，将先皇后，也就是他们两个的母亲杀害。他们两个在亲信的掩护下离开了楚国，来到了大烨。”
“至于他们怎么进的大烨皇宫，朕就不甚清楚了，约莫是被骗进来的。只是那场混乱后，南楚皇帝听闻了皇后的死讯，悲痛万分，不顾一切赶回皇宫。”
“最后却只能迫于朝野压力，立那个犯上作乱的妃子立为皇后。与此同时，荣华长公主吃了平生最大的一场败仗。”
后来，大烨派遣使臣和大楚商议战胜合约，原本是趾高气昂的，却被一个不过十余岁的小女娃打了脸，而那个小女娃，也就是南疆皇后的女儿，大楚的有凤来仪大公主云鸾。
现在过去近十年，南楚的临川太子不知所踪，南楚皇帝云钦膝下无子，大公主云鸾文武兼备，举止有度。
上可弯弓上战场，下可执笏入朝堂，百官敬服，万民归心，朝野所指，民心所向，近年来立她为女太子的呼声一重高过一重，一浪更胜一浪。
可以说，如果要让司临渊回南楚代他哥哥坐上太子之位，必定是要和这位公主比较的。
只是这位公主除了是个女儿身，其他的半点也不输司临渊。
尤其这些年她在南楚积累的人脉，民心，都是司临渊所不能及的，而他们两个到底处在北烨，能帮上司临渊与司临川的，鞭长莫及，少之又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