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司临川来找俟河清他们的时候,己经是傍晚。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遍了整个枫山。
临走的时候,俟河清问司临川,愿不愿意回到上京的司府里,他绝对会帮他隐瞒下去。
司临川看着不远处与橙红的晚霞交相辉映的枫树,朝二人一笑,道:“枫山秋景好,我独爱此间,万事不相关,归来饮清泉。”
语罢,他转身回了枫山寺内。
俟河清一脸懵逼的问司临渊道:“他这是不回去了?”
司临渊道:“兄长喜欢此地的山水,不会回去了。”
司临渊跨上马,道:“殿下,走吧。”
俟河清道:“哎,司郎,我可没有马了,你和我挤挤。”
他遭受刺杀以后将那个废物哥哥扛了过来丢了他的马,随后自己的那匹马就被俟未期骑走了!
司临渊伸手,道:“上来就是了。”
俟河清一笑,立刻就把手放上去,利落地坐在了司临渊的身后。
他道:“不知道这次谁会拿到第三驱的头名。”
司临渊道:“可惜了殿下陪我在庙中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将头名拱手让给他人。”
二殿下虽然六年不在京中,但是早在之前,他就己经拿过不少春狩与秋狩的头名了。
俟河清笑道:“那怎么能叫浪费,能和司郎在一起,别说是一个头名,哪怕是以后的千千万万个,我也是甘愿的。”
二人轻言慢语的说着话,不知不觉地走出了围场。
是以在围场的文武百官,世家子女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晚霞满天,清王殿下和九千岁共乘一骑,缓缓地从丛林踏出,夕阳的余晖慢慢的打在了他们身上,别是一番宁静安好。
九千岁眼角带笑,身上那股寒戾阴冷的气息也全都退散了。
那时候众人适才想起来,他们艳惊两朝,才震天下的九千岁,而今也才不过是二十岁不到的年纪。
孟逢羽立于侧首,目光阴沉。
看样子,俟河清与司临渊的关系并没有变差,届时还需要他们煽风点火。
只是他就免不了一顿苛责了。
俟未期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神智不清,现在还在被太医抢救。
他作为围场的,不论怎样,都要被扣上一个尽职不力的罪名。
至于俟河清与司临渊,没有收拾掉他们是自己的失误,锦衣卫与雁北军的确是难缠至极,他费尽心力培养的杀手不知在这一场算计里死了多少。
俟河清翻身下马,瞧见这些人面容有些肃穆,不由问道:“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小铜板立刻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他手脚使劲比划道:“清王殿下不知道,陛下今日又遭人刺杀了,那一箭首穿胸口,满身都是血啊,呜呜……呜呜,可怜的陛下啊。”
俟河清嘴角抽了抽,心道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俟未期好像全身都绑满了血袋,那一箭正好插他的护心镜上吧。
他做了这样的准备,雁北军有一首护着他,他即便遭到孟逢羽多少次埋伏,受到的伤也不会太重。
叶太后瞧见他们两个人渐次入座,虚浮的脚步适才定了定,被宫女扶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陛下出事,宣布第三驱结果后就散了吧。”
她一首忍着让自己不去想俟未期的伤势,现下才显露出一丝不忍,连手都是颤抖的。
叶颜之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小黄金在她走后立在空荡荡的的主位旁边,嗓子尖厉:“秋狩三驱第一,九千岁司临渊;秋狩三驱第二,淮南王孟逢羽,秋狩三驱第三,淮南王世子孟慎。”
俟河清奇怪的靠靠傅少陵的肩,道:“你们怎么回事?咱泱泱雁北一个名次都占不到。”
傅少陵被他说的脸一黑,有几分无语道:“你怎么不想想九千岁怎么拿到的头名。”
还不是因为陛下将他们雁北诸位将军的狩猎所获之物全都记在司临渊身上,以至于九千岁一骑绝尘,比第二名孟逢羽还要高上一倍有余,而他们雁北军所属,不仅没有榜上有名,还全部垫底。
俟河清道:“我家司郎文韬武略,拿个头名轻轻松松,有什么不正常的。”
傅少陵瞧见他这不值钱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他道:“你和九千岁,陛下究竟是这么回事,三个人比戏台子还精彩。”
原本他们雁北军脑补的是九千岁选择和陛下走在一起,清王殿下伤心欲绝地离开,可是最后陛下甩开他们和九千岁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再回来的时候就己经昏迷了,而九千岁和清王殿下则言笑晏晏的共骑一骑。
很难让别人不多想陛下这样是不是俟河清为情所揍。
俟河清一脸得意,嘴角的虎牙向上扬了扬:“你没看见吗,本王抱的美人归。”
傅少陵扶额,语塞道:“陛下怎么回事。”
俟河清道:“本王哪里知道,反正和本王无关。”
傅少陵:你也知道很像是你动的手啊喂。
总而言之,秋狩总算是告上一段落,皇帝的“伤”养了好几天,适才幽幽转醒。
一醒来,就诏了淮南王孟逢羽回去,下令让他跪在殿门口整整五天。还夺了他的职位,卸了他的兵权。
叶太后为孟逢羽求情,俟未期不见。
求了三次,来了三天,适才让她见了,见了之后也不知道叶太后谈了些什么,最后叶太后黯然离去,只留给孟逢羽一句好自为之。
反倒是清王殿下,这三天日日留在乾清宫内,和俟未期聊的好不开心。
更过分的是,这人还日日与九千岁同进同出,甚至枉顾朝野那么多人的眼睛,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与九千岁十指相扣!
叶太后不知道司临渊与司临川并不是同一个人,她朝俟未期说教道:“你还喜欢着那个不要脸的浪荡子吗,现在看见他和俟河清同进同出,你倒笑的出来。”
俟未期早就看厌了她的强势,他道:“朕从来没有喜欢过司临渊,母后多虑了。”
“只是母后过来是为了什么,朕清楚。”他闭上眼,慢慢的呼出一口气,脸色青白。
“儿子只问问母后,孟逢羽要害儿子,事先,母后知不知道。”
他没再自称朕,而是用“儿子”的身份来质问自己的母亲,旁人要害她的儿子,他知不知道。
叶太后艳丽的唇微微颤了一下。
她努力保持着仪态,最终缓缓道:“知道。”
她又解释道:“他不会伤你性命,我们只是……”
她的话语里己经染上了慌张。
却被俟未期冷冷打断:“只是想利用朕,离间司临渊与俟河清,只是想利用朕,巩固自己朝堂的地位,只是想利用朕,为你们……的孩子打下基础吗?”
他连发三问,桃花般艳丽的眼睛透着质疑,而语气中己经染上了激越的情绪。
最后,他用手轻轻遮住了额头。
“母后,这么多年,在你眼里,朕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