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临渊急道:“俟未期那样对阿兄,阿兄应该把他杀了,怎么还会对他产生……产生情谊。”
说到最后两个字,他顿了一下。
司临川道:“他可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在那时,他就是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我们就是他养的一条狗。”
他停了片刻,又说道:“更何况,伺候他那几年,他对我,很好。”
是他司临川为了权势,想尽办法勾住俟未期的心的,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个看似荒唐可笑的太子,实际上就是一个没人疼的小孩罢了。
他是第一个“疼”他的人,即便是他假装的,即便多少有点可笑,但是俟未期,却是真真实实的相信了,试问“九千岁”伴储君侧那几年,谁能分他半分恩宠。
即便俟未期现在后宫三千,男宠遍地,但是爱着的,不还是只有他司临川一人。
是他先让俟未期动心的,为这无上的权势,为了回南楚夺回一切。
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那场荒唐里,动过心罢了。
他并不恨俟未期,也无所谓俟河清,他甚至不在乎南楚的皇位,他唯一在意的,只是司临渊。
所幸这些天里他也听说了不少俟河清待司临渊宽厚的话,想着既然司临渊喜欢,那便由着他去吧。
顾忌他这个早己经在泥里的做什么。
司临川道:“为兄不能和俟未期在一起,是因为兄受不了那样的屈辱,不肯埋了自己那一点可怜的傲骨。”
不肯,将以前那个临川太子,埋的一干二净。
他微微笑着:“但是清王殿下,未曾那样对过你。所以阿渊,喜欢他有什么不该的。”
司临渊张了张殷红似血的唇,想要说什么,却被司临川最后一句话堵住了。
司临川郑重其事的告诉他:“阿渊,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兄长永远不会拦你。”
“你若是喜欢俟河清,愿意亲近他,我是高兴的,你也不必愧疚,至于俟未期,你就当是先前我们和他做了一笔交易,现在己经两清了。”
司临渊抿了抿嘴,小声说道:“知道了,”
司临川道:“就且说说你和你和他之间的事情吧,为兄找个乐呵。”
司临渊道:“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怕他成为把子,我就去抢了他的帅印,然后他给我了。”
司临川扬眉,眼角含笑:“还没给其他东西?”
司临渊道:“给了。”
给了很多东西,有先皇赐的丹书铁券,有玄骑令,有玉衡钱庄的玉牌,还给了纪妃娘娘给他的玉佩和他二皇子府的聘礼单子。
他怎么什么东西都胡乱塞给他,连聘礼单子都塞了进去。
司临渊耳尖又有些发红,他扭过头,道:“他只是想和我结盟罢了。”
司临川道:“阿渊既然想亲近他,那么就可以利用这结盟的关系去找他。”
司临渊对司临川道:“是他老用这个关系来找我。”
就说今天,原本只是怕他跪的腿断了去看看他,可谁知这人要他扶了一路,最后还硬拉着自己在醉仙楼喝酒吃菜。
这样也就算了,但是傅少陵来找他的时候,他可是半点事情没有,活蹦乱跳得就和傅少陵出去浪了。
白白害他扶了那么久。
司临川道:“那样不正好,他对你那么好,说不定也心悦阿渊。”
司临渊道:“不可能,他喜欢的是姑娘,他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我手里的权势够大,可以帮他救出纪贵妃与先帝罢了。”
他这话说的,都没有发现自己渐渐失态了,司临川倒是很少见司临渊这样一副赌气的模样,不觉失笑。
他道:“即便他不是断袖,阿渊机会这么好,不去争争?”
司临渊又生气道:“他就算是个断袖,心悦的也该是傅少陵。”
毕竟他们同生共死了那么多年,更何况,自己在雁北亲眼看见这人和傅少陵有多腻歪,话都比旁人多说上两句。
“哈哈……”
这回,司临川是当真忍不住了,他这弟弟,未免也太好玩了些,居然会为了比旁人多说两句话而生气。
他道:“那便去抢啊,”
司临渊仰头,似乎很认真:“怎么抢?”
司临川笑眯眯的勾起手指:“来,我教你。”
第二日,上朝。
鸿胪寺卿高唱礼歌,文武百官依次即位,俟河清依旧在等着司临渊的到来。
但是等到俟未期与叶太后过来,也不见司临渊过来,抓着小黄金一问,才知道司临渊昨天也没有来上朝,说是伤情恶化,需要静养。
小黄金道:“谁知道九千岁伤情是不是真的恶化了,昨儿个就没来,但不还是和殿下你去醉仙楼了吗。”
他自然不清楚,昨天司临渊没有上朝,是为了去接俟河清,在太庙附近等了半天。
但是被俟河清拉去醉仙楼的事情,倒是很多人都清楚。
众人都猜测是因为这几天叶太后重新垂帘听政,司临渊不舒坦,故意这几天不来对叶颜之下马威呢。
俟河清一听却是急了,刚刚下朝,就奔着司府去了。
多少司临渊身上的旧伤,和他是有点关系的,毕竟是在雁北受的。
然后,他轻车熟路地又爬了墙。
就看见司临渊身姿如玉,正立在下首。
这次他没有再耍赖,利落地从墙上跳下来:“司郎你伤情怎么样了。”
司临渊没有回他,而是问道:“殿下为何不走正门,又翻墙。”
他都嘱咐过门口的人不必拦他了。
俟河清道:“习惯了。司郎你的伤到底怎么样了?为何不去上朝。”
司临渊在往里面走了几步,在桌案上坐下,慢慢的道:“臣伤情恶化,自然不去上朝……”
他话没有说完,就被俟河清打断,那人凑到他面前,道:
“那司郎好生些养伤才是,为何老喜欢在院子里呆着。你快些躺着才好,还好昨日我没有灌酒给你……”
前世的司临渊也是,分明病的那样重,但是总喜欢在院子里看书,而不是待在房里。
司临渊道:“臣伤情恶化是因为总有刺客想杀臣,臣夜夜不得安稳,心神俱乱。”
俟河清一趴手:“难怪司郎你的府邸戒备那么森严。”
司临渊轻叹了口气,似乎有几分为难:
“饶是那般森严,臣在日前,还是被刺杀了,伤情才会恶化。”
俟河清道:“那我在拨几个人保护司郎,司郎尽管好眠就是。”
就知道会这样,这人只是关切他,将他当个重要的盟友罢了。
司临渊抓紧了衣袖,忽然觉得难以开口,沉默了半天才道:“听闻二殿下武功盖世,能否在臣养伤期间,小住司府,好让臣安稳的睡上一觉。”
他不想用寻常对他人的长袖善舞那一套来对他,但是最终,他还是为了把他留在自己身边而甩了心机。
“啊?”
俟河清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原本就想着自己去守着,但是又怕司临渊不愿意。现下司临渊自己提了出来,他居然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不等他答应,司临渊又觉得自己这般太过冒昧,他又说道:“臣的伤好利索了,也好帮殿下早日找到陈匡手里的账本。”
俟河清道:“司郎如此想,我自然求之不得,司郎有什么事情,都只管告诉我,我都会替司郎办好的。”
他抓着司临渊的手,见他表情不似先前那般抵触 才放心的握紧了一些,道:“我只是不明白,我有什么好的,能让司郎与我结盟对抗叶太后。”
司临渊扬眉,面色一如既往十分自然,道:“叶徽之挡了臣的权势,臣是为了自己。”
他抓着他的手作甚,还握的那样紧?
司临渊眼睫微微向下一扫,耳朵就己经有几分发红,但是他还是当做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