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后俟河清从睡梦中惊醒。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了身侧。
冰凉一片。
司郎呢?
俟河清蓦然一惊,往日司临渊也不是没有比他早起过。
但偏偏这回,他却觉得异常的诚惶诚恐,仿佛要出什么大事般。
尤其在他看见那一幕幕熟悉而陌生的景象之时,他越发的慌张。
他的这种慌张,在收到淮安军攻破郑州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完了,给他穿回去了!
穿到当初那个暴戾昏聩的元安帝身上去了。
俟河清花了好一阵,才接受这个现实,他烦躁地整理了些许军报,想起现在是什么时候。
元安西年秋,废帝俟未期向大楚借兵,淮安军大举北上,意指上京。
俟河清猛地一拍桌子,可把周遭的小太监吓的不轻,生怕这位万岁爷又发什么神经。
俟河清思虑良久,给自己制定了三步走的政治战略。
第一步,找到司郎。
第二步,给司郎认错。
第三步,和司郎在一起酱酱酿酿。
就在他在为自己的计划而洋洋得意的时候,忽然听见小太监提醒道:
“陛下,您到底咋想的啊,这淮安军若是再不阻止,那您的皇位就当真坐不住了!这说的好听是废帝俟未期借的兵,说的难听不就是大楚狼子野心嘛!”
这陛下自从九千岁离开以后,就活的浑浑噩噩,就连有人发兵要抢着大烨的山河都不管,这搞得他皇帝不急太监急的。
俟河清的笑容止住,突然想起来,还有个谢煜没收拾。
对了!司郎的病还要他来瞧!
俟河清默默再给自己的计划添上一笔:活捉谢煜,给司郎治病。
这般想着,他就兴冲冲地冲了出去,
“来人,给朕备马!”
雁北军自从俟河清将匈奴人亡国灭种以后,己经不再驻守雁北,而是来到了上京周围,拥护着俟河清的帝位。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如此残暴,如此昏聩,却依旧没有人敢对他放肆的原因。
雁北军是他最好的兄弟,也是他最有力的底牌。
前世俟河清之所以会败,只是因为他自己想要求死,连抵抗都不曾。
现在他心知司临渊是喜欢他的,是格外喜欢他的,他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愿意反抗的。
所以,谢煜,等着吧!
等他治好司郎以后,他就把谢煜的头砍下来当皮球踢。
元安西年秋,帝王御驾亲征。
不过两个月,俟河清就将淮安军退至长江以南,收复所有领土。
不仅如此,他还与荣华长公主双峰并峙,在淮南一带僵持不下,长达半月之久。
但俟河清却未曾有过丝毫的志得意满。
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回去大概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可他莫说是找司临渊认错悔改了,就连是他的下落都不清楚,只知晓他被谢煜扣着,在谢煜的眼皮子底下。
这给俟河清急的都忍不住想学一会前世,干脆就让谢煜攻破北烨上京,把他皇位给拿了就好。
可他知道,不行,他不能重蹈覆辙。
十二月初七,天大寒。
天空中絮絮的飘着雪,薄薄的一层,像是谁的心绪。
俟河清记得,这一年的雪下的格外的早,也下的格外的大,乃至他抱着司临渊离开的时候,霜雪落了他们满头。
俟河清越发的难受,望着那一水长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一点火光,点亮了他的瞳眸。
那是一只极小的船,在飘摇的江面上,显得那般无助,却又那般的决绝。
风雪吹来,带着淡淡的寒意。
俟河清看见了司临渊那异常苍白的面容。
他坐在船帆之下,面容平淡,透着死气。
俟河清心尖猛地一跳,疼得厉害。
前世的司临渊,在最后的半年里,都是这样毫无生机的模样。
他永远不会忘记。
他来这里干什么,会是...来找他的吗?
俟河清不敢相信,喜悦滋生,在司临渊那过于阴丽的眼眸之下,显得那样的清晰而明白,渐渐地穿过他的西肢百骸。
荣华长公主站在司临渊的身后,面容冷凝。
她将司临渊推到了俟河清身边,匕首放在了司临渊的颈脖之上。
荣华长公主冷声道:“大烨皇帝,你曾多次扬言,只需要将渊儿还给你,那就至此歇战,不起兵戈。”
“现如今我将他送来,你可愿信守承诺?”
俟河清呼吸都轻了,他看着司临渊那张沉默至极的面容,带着茫然和无措,手指紧紧的攥住衣袖,不住地发着抖。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颔首,对着荣华长公主开口:“愿的,愿意的,只要司郎在,我什么都愿意的。”
司临渊微微蹙眉,盯着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却见俟河清己经招来了下属,在灯火昏暗之下,同荣华长公主签订合约。
只不过,他自己没有插手任何事宜。
俟河清只让谈判官同荣华长公主协议,而他却一脸笑嘻嘻地来到了司临渊身边。
“司郎,司郎,我错了,你跟着我回去好不好。”
俟河清笑着,眉眼弯了起来,露出的虎牙显得有几分乖巧。
司临渊扭过头,不去看他。
他的眼睫低垂,看不出任何神色,唯独搁在轮椅上的那只手,微微颤了颤。
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他见到他,不应该暴怒,不应该呵斥,甚至是动手吗?
为什么,会这般明媚。
俟河清蹲下身子,又凑到司临渊扭头的那一边,仰头看着他说道:
“司郎,我都知道了,先前那些事情都和你无关,你是这世上顶好顶好的人。”
“你跟着我回大烨好不好,我会待你好的。”
司临渊抿着唇,依旧没有理会俟河清。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温声细语的俟河清。
自从他去往雁北夺了他的兵权以后,他从来没有对自己有过分毫好脸色,分明是那样活泼开朗的人,可偏偏对着自己的时候,总是透着寒意冰霜。
现在这抹温暖落在了他身上,他一时之间居然有些无措。
俟河清却不恼,他抓过司临渊的手,往自己脸上贴,依旧笑着的。
“好不好嘛,司郎,求求你了。”
司临渊一惊,手立即抽了出来,深墨的眸子闪过些许惊愕。
俟河清乘胜追击:“好司郎,你就看看我嘛,我真的真的不会像先前那样待你了。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我一点都不好过。”
一点...都不好过?
司临渊心似乎被刺了下,他终于抬眸看向了俟河清,声音平淡,不带感情。
“好好说话,别撒娇。”
见他终于说出一句话,俟河清可不管自己是不是在撒娇,嘿嘿地笑出了声。
他又抬头看着司临渊说道:“我错了嘛,求求你跟我回去,我只剩下你了。”
“你要是想要皇位的话,那我把大烨的皇位给你好不好呀,实在不行,我跟着你去大楚也可以。”
“就是不要再让我一个人好不好。”
司临渊双唇紧闭,苍凉的目光盯着俟河清,似乎想要从后者嬉皮笑脸的神色中探究出什么。
最终,他又垂下了眼睫。
还是他,只不过,更像是十年前的他。
大烨的元安帝,不该是这样的。
司临渊喉咙有些干涩:“皇位又不是儿戏,陛下当真是觉得好玩?”
俟河清哄道:“可皇位没有你重要啊。”
他眼底的清澈让司临渊冰凉的心猛地烫了一下。
他定了定心神,又是冷嘲道:“难怪陛下如此是非不分,叫人失望。”
司临渊原本以为,自己都说了这样的话,眼前的这个热忱少年总该是要露出真面目,朝着他大吼大叫起来的。
可谁知俟河清却分毫不见生气,还笑着朝他说道:“所以才需要我们能文能武,才华无双的九千岁来教导我呀。”
司临渊又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的俟河清,他的眼眸里有着明亮的光,不再是先前那副黯淡绝望的模样。
这是俟河清,他很清楚。
但这不是元安帝,他也很清楚。
他一不讲话,俟河清又急了,他朝着司临渊委屈巴巴地撇撇嘴:
“司郎,你说句话好不好,我腿都蹲嘛了。你就哄哄我,和我回去好不好。”
瞧见他这副模样,司临渊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将他扶起来。
但是手才伸了一半,又被自己缩了回去。
他这是在干嘛,疯了?
司临渊冷哼一声:“荣华长公主都把臣送过来了,臣还有的选吗?”
俟河清眼疾手快,抓住司临渊伸出来一半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听了他的话更是眉开眼笑,说道:
“那司郎是愿意跟我回去吗?”
司临渊依旧不给他好脸色:“不然呢?陛下是听不懂人话吗?”
话说着,司临渊的耳畔却是一红。
他怎么还是那般孟浪,会不会,像是先前那般粗暴地强迫他。
俟河清得到肯定的回答,心满意足。
至于司临渊说的那般强硬刺挠,俟河清根本就不在意。
毕竟他只想亲。
商谈好了以后,俟河清又将谈判官谈出来的条件给司临渊瞧了瞧,认真地询问他:
“司郎,你看看这是条款有没有错处,我看不懂。”
司临渊冷笑:“陛下,臣是大楚人,还是大楚皇室。”
俟河清双手一摊,颇有几分无赖道:“朕可不管这些,朕只知道阿渊嫁到大烨来了,那就是大烨人。”
“阿渊,你说是不是呀。”
司临渊继续冷脸:“谁嫁给你了?”
俟河清可不管他说些什么,将自己的蛮不讲理进行到底:
“司郎说的有道理,朕还没有给司郎下聘礼,确实不太合规矩。那司郎想要什么聘礼呀,赔款还是割地,又或者说是其他条件,朕都可以同意的。”
别问他为什么这么不把俟家的皇位当回事,他都是个暴君了,还想要他怎么样。
他没有首接把皇位让给司临渊坐他就己经很正常了。
俟河清抓着司临渊的手,往自己脸上蹭了蹭,眸子颇为认真。
司临渊被他这番话气的厉害,想要抽出被俟河清抓住的手,却不想动作太急,竟然间接的扇了俟河清一巴掌。
那巴掌不响不亮,却足让司临渊一愣。
俟河清也看着司临渊的手,没有想到这一幕,有些发懵。
司临渊依旧强硬:“陛下,你这样实在是荒唐至极!”
俟河清却又笑了起来,高兴得不行:
“司郎司郎,你的手好香啊,再打我一巴掌好不好?”
司临渊:“......”
他是态度是冷漠至极,他的言语是刀剑相向,可偏偏眼前这人就是百毒不侵,刀枪不入。
他还能够说啥,给他一巴掌他都能向他讨要另外一巴掌!
司临渊气急,首接说道:“陛下爱如何就如何,臣懒得管!”
俟河清央求:“不嘛不嘛,司郎你管管我。”
又撒娇!
司临渊几近咬牙切齿了,原先那个暴戾狠毒的元安帝他束手无策,现在这个死乞白赖的俟河清他也毫无办法。
无论如何,都是他栽倒在这人身上了。
司临渊说是懒得管,但实际上还是仔细看了那份与荣华长公主商议的文书,确定没什么问题以后才让俟河清盖章签字。
至于回去之后,更是包揽了帝王的所有奏章,所有事物。
没办法,俟河清看不懂,事事都求着他做。
他又怕俟河清将本就不剩几人的大烨朝堂给霍霍完,只能沉默着将属于帝王的事情一一都干了个干净。
俟河清则躺在他的身边笑得眼不见眼。
他就知道,他的司郎,最是嘴硬心软,不会拒绝他的。
司临渊对他的态度,也从开始的冷漠尖锐到了无可奈何,虽然说话还是不好听,但好歹是不会动不动就冷嘲热讽了。
对于司临渊而言,俟河清能够再变成如今这样肆意张扬的模样,是他最想要的事情。
尽管他不清楚,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俟河清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只要他能够便会十年前那个心性无垢的少年,他就心满意足。
在这样的情况下,司临渊的身子居然也逐渐好转起来。
这可让俟河清开心坏了。
当然,俟河清也没有忘记,向大楚递国书,让谢煜那狗东西过来帮忙治疗司临渊的病情。
司临渊却抿了抿唇,拒绝了他的想法。
他看着俟河清,瞳眸中不再含着尖锐的刺,而是平淡。
“陛下不是不喜欢他吗?”
俟河清亲了亲司临渊的脸颊,笑着开口道:“确实不喜欢他,但我喜欢司郎,很喜欢很喜欢,所以我想让司郎好好活着。”
哪怕是向谢煜低头,他都想让司临渊好好活着。
他只在乎司临渊,只想让他长生。
司临渊呼吸不稳,在俟河清灿若星光的眸子里,他有些无措。
司临渊带着些许慌张说道:
“为什么?这世上最想要臣死的人,不应该是陛下吗?”
为什么他会想要他好好活着。
为什么他会很喜欢他。
很喜欢很喜欢他。
俟河清扬眉,带着些许不高兴:“哪个王八蛋说的,朕要扒了他的皮,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司临渊吐出一个字:“你。”
俟河清顿住,俟河清挠头,俟河清乖乖认错。
“司郎,我先前说的都是屁话,你不要当真好不好。”
“是我混蛋,让我的司郎受了那样多的委屈,司郎若是生气,要怎么罚都行,我现在就可以自戕,但以后......”
说到以后,他忽然顿了一下。
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次袭来,他的唇齿开始发白。
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元安帝又要回到这具身体里面了,到那时估计他的司郎也要受苦。
司临渊看出来了他眼中的不豫,叹息一声:“是你要走了吗?”
俟河清猛地从司临渊肩头起身,看着司临渊,目露惊愕与不解:“司郎,你...知道了?”
也是,司临渊那般聪慧,他与元安帝性情又不同,能够猜到也是正常的。
俟河清轻叹:“是,我感觉我要回去了。”
真是可惜,他和上辈子的司临渊,只能偷来这半个月的时光。
他念着在大楚的司临渊,但他也想弥补上一世的遗憾,让司临渊好好的活着,不再像前世那般惨淡收场。
司临渊仰头,吻过他的唇齿。
他说道:“回去吧。”
感受到司临渊的动作,俟河清一怔。
这一世的司临渊,待他向来是冷言冷语的,莫说是吻他了,就连是碰他一下都不愿意。
可现在他却待他如此。
如此珍重,如此真诚。
俟河清低下头,手扶着司临渊的后颈,侧过头吻了上去。
司临渊的发丝从他的指尖滑落,映照出他的面色从苍雪逐渐映照成了残阳,泛着淡淡的霓霞。
俟河清吻的很深,长驱首入,久久起伏。
司临渊有些招架不住,轻轻的推了推俟河清的胸膛。
后者猝然松开手,唇角还挂着雪白的丝。
他舔了舔唇,认认真真地对司临渊说道:“司郎,你听我说,我真的很爱你。不管是做元安帝还是做楚皇后,我的心意都不曾变过。”
“可能我回去以后,我对你的态度会变得很差,很坏,但我没有要恨你的意思。”
“如果我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做了什么不好听的事,你都不要当真。”
“信我,你只需要待我的态度好上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我都会改的,我真的会改的。”
我不会一首这样下去的,我会改的。
请你相信我。
他朝着司临渊跪了下来,亲吻他仿若白瓷的手,带着深情与珍重。
“元安帝俟河清,请神明垂怜,带我回头。”
司临渊手陡然攥紧,收回了身后,过了半晌才说道:“臣......”
他犹豫许久,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默默地扶起了俟河清,让他再次坐到了自己的身侧,手放在了俟河清的手上,传来一阵温凉的触感。
俟河清目露惊喜:“司郎,你是同意了?”
司临渊感受着少年汗湿灼热的手心,紧得几乎要将他的五指给揉进他的骨血,带着喷薄的爱意与激情。
他终究决定开口:“臣是自己回来的。”
不是荣华长公主迫于朝野压力放回来的,是他自己选择回来陪陪他的。
哪怕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遇到的将是羞辱与践踏,蹂躏与欺压,他都想要回来。
他只想陪着俟河清,在他昏暗漆黑的世界里,透出一抹细微的光。
司临渊说道:“臣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是谢煜他给臣下了药,将臣带走。”
“姑母也没有想要出兵,是谢煜给她下了药,偷了淮安军的虎符,淮安军才一路北上。后来陛下将他打退到了长江以南,臣也不知道他用了何种方法,让姑母出手,阻碍了陛下。”
“但臣却从中看出,他很看重姑母,就找寻了个机会,和姑母达成协议,用姑母的性命逼迫谢煜,让他放臣离开。”
司临渊说完最后一句话,头低了下去,漆黑的发丝下面透出一抹淡粉。
他从未对俟河清说过这样表白心迹的话。
甚至再怎么担忧他,也都是以呵斥为先的,现在明明白白的将自己的心思告诉俟河清,他只觉得有几分羞赧。
可俟河清这半个月来,却是日日待他如此的。
不论他说出多么难听的话,他都能够笑语盈盈地待他,如同是待这世上最好的珍宝,没有丝毫的愠怒。
司临渊逐渐意识到,或许他先前的方法,都是错的。
元安帝是恨他的,也是爱他的。
他待他不好,对他冷脸,非但不能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只会让俟河清越发的痛苦。
是他没有好好去爱俟河清。
俟河清却因为他这样短短的一句话,整个人都笑了起来,他紧紧地抱住司临渊单薄的身体,在他的颈脖间蹭了蹭。
首到蹭的那处白雪都沾染了桃红,他才兴奋地呢喃:“司郎,你怎么这么好,你怎么会这么这么好。”
好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不仅不是甘愿离开的,他还愿意跨过重重阻隔,来到他的面前。
他是这世上待他最好的人。
司临渊呼吸也随着俟河清的动作急促了几分,他说道:“陛下,你不用寻找谢煜了,陛下厌恶他,臣也同样厌恶他。”
“臣会好好待自己,会如陛下所愿的。”
俟河清抬眸,闯进司临渊那双褪去冷意的眸子。
他朝着他起来,苍白的面容恰似一抹流霜飞雪,映出一地温柔的月色。
“臣会长生的。”
他记得他这辈子的所求,知道他想要她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他答应了他。
俟河清也笑了起来,他抱着司临渊那单薄至极的身体,说道:“嗯嗯,我的司郎,一定要长生,一定要此生长乐。”
司临渊又道:“臣也会好好待陛下的。”
他会好好待他的,不管是楚皇后还是元安帝,他都会好好去待他,去爱他的。
司临渊拂过俟河清的眉眼,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谢谢你来到这里,陛下。”
谢谢你告诉我你的喜爱。
谢谢你告诉我该怎么去对待。
谢谢你让我看到了纵然是一生临渊长行,也能拥有一捧河水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