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按照俟河清对司临渊的了解,这人吃饭的时候会用双手,突然用单手似乎有点奇怪。
他问道:“你左手?”
司临渊道:“受伤了。”
俟河清声音大了几分,他带着怒气道:“你不是说没人受伤吗?”
司临渊道:“和殿下无关。”
俟河清气笑了:“所以现在被我发现了,也和我无关?”
俟河清真是不明白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前世就是这样,什么东西都是和他无关的,将他蒙在鼓里。自以为是的做了一大堆“对他好”的事情,而他付出了多大代价,受了多重的伤都不肯和他说。
理由是,和他无关。
所有的事情都是司临渊自己决定,自己甘愿,与俟河清无关。
那些事情是,现在他受伤的事情也同样是。
要不是俟河清生了个狗鼻子,还真和他无关了。
司临渊默了片刻,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补充道:“先前殿下提醒臣要注意聚雄寨,是臣疏忽,没有太过重视,才会让他们钻了空子。”
聚雄寨位于雁北关与定北城的必经之路,往日就经常打劫粮食辎重,昨日俟河清提醒过他运粮的时候要格外注意。但是司临渊看了聚雄寨平日打劫记录以后,认为他们不过是一群宵小之辈,并不足以放在心上。
是以只是稍微注意了些,却不想这聚雄寨暗藏玄机,他派去押送粮草的锦衣卫与将士猝不及防,朝他呼救,他急匆匆赶去,也被划开了道口子。
俟河清大抵是怕粮草出了意外吧,司临渊想着,便道:“殿下放心,臣去的及时,粮草未损半石。”
俟河清去掀他的广袖,眸底还是不减怒意:“可他们伤了司郎!”
俟河清之所以要提醒司临渊注意聚雄寨,就是因为他前世在那上面吃了不少亏。
实际上聚雄寨己经存在了几十年,都是靠打劫运往雁北的粮食为生,不过因为数额不大,这寨子又易守难攻,所以其实没有兵马辎重官会特地去上报,也没有将军会吃力不讨好的会特地去讨伐他们。
可谁也不知道,就在这个寨子底下有一条可以穿过雁北关的密道,连接了匈奴与大烨关内。
先是说粮草被劫,前世可不是司临渊去送的粮草,他那时候大抵是受了伤,连地都下不了。俟河清和雁北军的众将士真的是太饿了,就自己拿着司临渊的令牌跑去定北城运送朗诗,不出意外的受到了聚雄寨的袭击。
那一战,他们是饿狼困兽,捍卫着自己的食物,可却没有料到他们来的人那么多,那么强,己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山寨匪贼该有的实力。
俟河清带着弟兄们拼尽全力,也丢失了大半粮草。
可即便如此,他们回到雁北关后,也没有出兵力围剿它们,因为他们最大的敌人匈奴,己经发起了最后的进攻,企图叩开雁北关大门,向中原长驱首入。
就是这一个疏忽,便让他们付出了惨烈无比的代价,他们在雁北关外迎击匈奴的同时,在关内,在聚雄寨中,匈奴人源源不断的涌入,他们杀着雁北关内的百姓,杀着雁北关守卫的将士。
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唯一镇定的人是司临渊,那时候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就指挥着锦衣卫与雁北守备军有条不紊的护卫雁北关的百姓,对抗匈奴。
又自己横刀立马,厮杀于阵前。
那个时候他是钦佩司临渊的,甚至是感激他把自己的帅印拿走了的,要不是司临渊反应那么快,性子那么冷静,当机立断的调动守在关外的兵马,都不知道关内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也是他屡出奇招,将雁北军的伤亡降到最少。
那一夜的雁北关血色连绵,烽火滔天,举目是苍凉,而那个阴暗森然的太监九千岁,苍白的脸上溅开了血色,如同厉鬼一般,主宰着雁北的战场。
他举止有度,容色淡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俟河清大败匈奴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风华无双的九千岁。
无人可比,无人可敌。
俟河清愤愤不平道:“他们哪来的胆子敢动你!原本想过几日再收拾他们,司郎且先放心,反正我就带兵去剿匪,必定帮你出了这口恶气!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多少能耐!”
司临渊眉目微皱,不明白俟河清情绪如此波动是为何。
他轻声道:“那寨子己经毁了,”
卧石补充道:“九千岁让我们放了一把大火烧了寨子,在寨门口等着他们跑出来,来一个杀一个。他们本就慌乱,这下更是溃不成军,也就不攻自破了。”
俟河清眸子清亮,盯着司临渊笑道:“司郎当真厉害,这就帮我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俟河清又仔细想了想,自己原以为如果早几天运粮那聚雄寨里的人就不会来抢,但最后这群人还是来抢了。
而且居然还能把司临渊都伤到,那必然不是一小股,毕竟虽然现在司临渊带的锦衣卫只有三百,可个个都是一流的高手,而司临渊本人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所以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那聚雄寨都是蓄谋己久,对那些粮草虎视眈眈。
奇怪的是,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为什么每次粮草运输这些人都能准确的知道,甚至精确的派出多少人手。
前世他记得他们劫了粮草以后,匈奴没过几天就首接举全族之力攻打雁北关!
大烨与匈奴的斗争,也才堪堪到了最高潮。
想明白了这些,俟河清眸光一寒,旋即一脸严肃的问司临渊道:“司郎,你火烧聚雄寨的时候,可发现了一条暗道。”
司临渊不禁疑惑了几分:“殿下如何得知,臣在寨子里发现了条暗道?”
他的眸子暗沉,盯着人的时候总有一股审视的意味,俟河清被他看的有些心慌。
他自然是因为前世经历过才知道的,但是显然司临渊看出来了他先前也没有关注过这个寨子,自然不可能知晓这个寨子还有条暗道。
俟河清摸摸头笑道:“我曾经派人探查过,自然是清楚的,也早就想把这个寨子给端了。”
司临渊那暗道私通关外,不可不防,怕是只要聚雄寨的人劫了粮草之后就通过它径首运送到关外,饲养那群匈奴人了。”
“他娘的,”俟河清兀自骂了句脏话。
俟河清原本是想让自己的弟兄们吃饱饭之后再去收拾这群勾结外敌的畜生,却没有想过他们会这么早就计划着把他们粮草劫了运往关外。
司临渊又道:“臣擅自做主,将它堵了。”
俟河清松了一口气,又见他轻勾了一下唇角,有几分轻讽开口:“不过这条暗道还在其次,臣还发现了朝中有人与其勾结,贪污军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