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奈妮抬起枪，对准了厂房另一头的测试靶。
那个靶子上吊着一件老旧的盔甲，盔甲中心贴着圆环状的贴片，不断地朝着周围发出微弱的嗡鸣声。
那是引力护盾，只能允许时速5-7米左右的物体穿过，是『白猎手』的标配。
周围，一群引擎区的战士围观着，他们在听说那名天才奈妮居然和其他人合作开发起武器时便一窝蜂地涌了进来，想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阿莉安温在一旁调整着高速摄像机，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彷佛周围的议论声全都不存在。
“第三次测试开始，”阿莉安温完成了摄像机的设置，抬起头，“奈妮，开始吧。”
“嗯哼。”
奈妮扣下tar侧面的一个按钮，电流接管了她的神经，光学索敌系统自动瞄准了那个靶子，算准了弹道。
她又扣下枪械侧面的一个按钮，调整至低速穿盾模式。
“滋滋..”
索敌系统抬起了奈妮的手臂，自动计算了低速发射模式的下坠。
“啪！”
动力穿甲弹射了出去，出膛速度极低，像是一颗弹弓弹出去的石子。
然而，这颗不起眼的“石子”却以无比精准的速度穿过了引力护盾，并在穿过的瞬间点火——
“啪！”
穿甲弹精准地穿过了盔甲，留下一个巨大的熔洞，旋即在穿甲后直接爆炸——
“嘭！”
盔甲爆开，化作一地碎片。
“测试成功！”奈妮高兴地举起手，“太棒了！这下『白猎手』的护甲在我们面前将不足为惧！”
战士们欢呼了起来，他们把奈妮举了起来，抛向空中。
“莫克萨达！莫克萨达！”他们欢呼着救世主之名。
一旁，阿莉安温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关闭了摄像机。
“明明功劳是别人的，却依旧要喊你的名字，”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拉贾，“他们很崇拜你。”
拉贾脸上的笑容总是那么从容不迫，他轻轻颔首，道：
“引擎区的居民曾一度在昏暗的次级聚变光芒中惶惶度日，自从我和奈妮来到这里后，他们被教化，被训练，逐渐拥有了自己的思维和意志。”
“那个姑娘，也是和你一起来的？”阿莉安温问道。
拉贾点了点头：
“她的父亲是『核心区』的枢机主教，从小就被寄养至『舰桥区』，接受最好的教育，我在学院中与她相识，在奥汀·砂尔玛谋杀了我的父母后，她坚持着跟我来到这里，一起教化底层人民。”
他的话语很平淡，很虔诚，带着一股不属于他稚嫩面庞的超然。
阿莉安温不打算追问太多，每个人的过去都有伤疤，总是揭人伤疤是很没品的。
她将目光转向一旁被洞穿的盔甲，轻声道：
“『白猎手』真的有那么强大吗？只是洞穿了盔甲，他们就兴奋成这样？”
“十分强大，”拉贾严肃地点了点头，“在『大漂移战争』中，他们的战损达到了以一敌千。”
“他们是『穿星舰』上最强大的存在，是统治的象征，是『舰桥区』的钢盾。”
“『白猎手』...他们的名字...意味着恐惧与死亡...”
......
前线基地 - 上层甲板
珀莉丝越过了那些曾经是『白猎手』的残骸，走向前线基地的大门。
大门紧闭着，一点也没有要打开的意思，黑色的表面荡漾着一层空间波纹。
珀莉丝伸出手，眼瞳之中亮起光圈。
她轻轻朝着旁边一拨，巨大的上界引力将大门撕裂开来，一边喷射着火花一边开启。
“轰隆——-”
大门开启后，部署在内的士兵们朝着珀莉丝开火，上百道火线朝着她蜂拥而来。
珀莉丝只是缓缓地走向他们，子弹射在她的脸上时爆出赤色电弧——一层淡淡的赤色护盾挡住了那些子弹。
珀莉丝穿过大门，穿过了那些士兵阵列，没有攻击他们，也没有对他们做任何事情。
她只是那样走了过去。
那些士兵们打到后面都不填装弹药了，只是呆呆地看着珀莉丝，大眼瞪小眼。
“......”
珀莉丝进入了前线基地，一路穿过走廊，走向顶层的指挥层。
指挥层内，指挥官正呆呆地注视着走廊监控，看着珀莉丝无视了士兵，直接走了过来。
“拦住她啊！你们给我拦住她！”
指挥官大喊着，可是已经没有用了。
士兵们朝着她清空弹匣，但一发都接触不到她的皮肤，只是被弹开。
伤亡很快就出现了——一些士兵的轻聚变弹药打在珀莉丝的身上后化作流弹弹射开来，在狭窄的走廊中不断反射，击杀了开枪者和他身边的同伴。
到最后，没有士兵敢开枪了。
“......”
很快，指挥层的大门打开，珀莉丝闲庭信步而来，目光一下子就锁定了指挥官。
指挥官身旁的那名『白猎手』马上就展开了链锯剑，低吼着冲向珀莉丝——
“滋滋滋滋滋滋滋！！！”
他的剑刃锯在珀莉丝的脸上，爆出一道道赤色火花——
“呃啊啊啊啊啊啊！！！”
『白猎手』拼命地试图将链锯剑按进珀莉丝的脸里，下一秒，珀莉丝伸手抓住了剑刃——
“咔！”
链锯撞在珀莉丝的手上，一节接着一节崩裂开来。
『白猎手』想把剑收回来，可他不论怎么用力，都无法移动半分。
他恐惧地与那对血红色的眼瞳对视着，精神突然受到一阵强烈的冲击——
“呃啊啊啊！！！！”
珀莉丝松开手，『白猎手』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周围的士兵们连枪都不敢举起来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珀莉丝一步步地走向指挥官，手上的银色长剑闪烁着赤色电弧——
“嗡————”
剑刃抬起，指着指挥官的胸口。
“奥汀·砂尔玛，『独眼乌鸦』，”珀莉丝淡淡道，“带我去见他。”
“你...你是谁？”指挥官哆哆嗦嗦地问道。
“我不会再说第二次，”珀莉丝闭上眼睛，“带我去见他。”
“我...我是不会...”
指挥官似乎想要拒绝，可他的喉咙里却彷佛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白猎手』...
那些伟大的、恐怖的战士...要么像是牲畜一样被她随手宰了...要么被她的一个眼神给吓晕过去了...
“我...我带你去！”
指挥官跪了下来，泪流满面。
周围的其余人大多都是同一个下场，他们跪倒在地，情绪大多失控。
恐惧，源于生物本能。
珀莉丝静静地看着痛哭流涕的指挥官，收起了剑。
“带路吧。”她说。
“好...好...”
指挥官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向大门口。
他走到一半，一声枪响骤然响起——
“嘭！”
指挥官的脑袋爆裂开来，无头尸体倒在地上，汩汩流血。
珀莉丝将目光移向一旁，瞥见了一个浑身上下被黑袍遮蔽的男人。
“呵呵...不忠诚的鬣狗，喂你的烂骨头真是浪费了。”
男人拄着手杖，走到指挥官的尸体旁边，踢了踢。
他转向珀莉丝，扯下巨大的兜帽。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老人，秃顶的额头只有稀疏的几根白发，深刻的面容瘦长得像是钟乳石。
他的右眼上罩着眼罩，额头用蓝色油彩画着一只眼睛。
毫无疑问，他便是『独眼乌鸦』奥汀·砂尔玛。
注视着老人，珀莉丝轻声开口道：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我不喜欢这家伙，”奥汀·砂尔玛摆了摆手上的大口径左轮，“他接管前线基地的那会儿我就看到了今天，他简直是个脑残，脑残！”
“那你呢？”珀莉丝的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你看见了我要来？”
“不然我为何会在这里等待呢？”奥汀·砂尔玛摊开手，“『纯白焰火』。”
“你知道我是谁。”珀莉丝轻轻点头。
“作为莫克萨达...我知道很多事情，我的眼睛能看到很多东西...也包括你...”奥汀的脸上露出难看的笑，“你知道的，『纯白焰火』，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你的存在都令人惧怕，从地面上的一粒尘埃，到深空中的一颗星辰。”
“但你不怕我。”珀莉丝道。
“是的，我并不惧怕你。”
奥汀·砂尔玛拄着手杖，笑呵呵地走向珀莉丝。
他一直走到珀莉丝的跟前，低头看着她，轻声道：
“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你想得到乌恩代，我故乡的坐标，为了一个遥远的神明，为了一个遥远的目标。”
“那就告诉我吧。”珀莉丝淡淡说道。
“不。”
奥汀摇了摇头，脸上依旧带着难看的笑。
下一秒，他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珀莉丝的眼中亮起光圈，恐怖的灵压席卷而来。
他踉踉跄跄地后退，在跪倒之前猛地从腰间拿出了一个控制器——
“别动！”他大吼道，“否则这艘星舰将撞向光暗洪流！”
珀莉丝停止了灵压，静静地看着奥汀猛地从束缚中挣脱而出，挣扎着拄杖起身。
“明智...”奥汀喃喃道，“我们可以...友好地谈一谈嘛...对不对...？”
“友好，指的是朝着我们开炮？”珀莉丝扬起秀气的眉毛。
奥汀又笑了笑，指向身后的那具尸体：
“那是他做的，不是我做的。”
“我不吃这一套，”珀莉丝摇头，“我有很多种办法能让你开口。”
“是吗？”奥汀的笑容愈发难看，“可如果...连我也不知道呢？”
奥汀突然用枪瞄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独眼中亮起恶毒的光芒。
“实话告诉你...乌恩代的坐标，即便是我也不清楚，至少现在不清楚。”
现在不清楚？珀莉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奥汀。
奥汀见珀莉丝没有开口，笑容愈发恶毒：
“我的蔑星族朋友们...他们把我关于这个坐标的所有记忆全部都转化成了模因信息，提取了出来。”
“而我...我将那些信息放在了某个太空漂流瓶上，朝着一颗黑洞将它发射了出去，并且亲眼看着那个漂流瓶进入了黑洞的事件视界。”
“接着...我宰了所有知道那个信息的盐民后裔，并且登上了如今的位置...现在整个宇宙中不会有人知道乌恩代的坐标...除了我...”
“为什么？”珀莉丝微微眯起眼睛。
“因为我‘看见’了你...”奥汀·砂尔玛喃喃道，“我看见...你将会来到我的面前，这寰宇间最接近至高神明的那个实体...你...『纯白焰火』...”
“现在，只有我能找到乌恩代的坐标——虽然我无法找回那个穿过事件视界的漂流瓶，但我可以‘预见’它上面的内容...”
说完这些，奥汀摊开一只手，脑袋一歪：
“所以...不要动粗哦，『纯白焰火』，如果杀死了我...你就再也得不到乌恩代的坐标了。”
“他说的属实，”卡莉的声音在珀莉丝的耳畔响起，“现实扰动等级低，没有说谎。”
还真是天才的做法...将信息从自己的脑子里抽了出来，将它送到了一个永远没有人能到达的地方去...
然后，再利用自己的“预见”能力作为再次得到它的方法。
“看看他要摆什么谱吧。”卡莉的声音在珀莉丝耳畔响起。
珀莉丝轻轻点头，道：
“你为自己争取到了机会，你想要聊什么？”
“一次交易...”
奥汀·砂尔玛双手都拄在拐杖上，微微欠身：
“如您所见，我的领土正在遭受一场...动乱，我需要您为我解决这场动乱，从而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之上。”
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朝着珀莉丝优雅一笑：
“作为『穿星联盟』的主理人，我向您保证，一旦交易结束，我一定会奉上乌恩代的坐标。”
“我们可以签下契约...以商人的方式...”
“来吧，去我的领地，我将以贵宾的规格招待您。”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