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重要了。”
死过一次的人,何需在乎名节与声誉。
若能救回江氏族人,她什么都豁得出去。
“明日过后,这副躯体也许便是无头尸,相爷今夜未把姝意推出去,姝意感激不尽,此生无以回报。”
江姝意慢慢松开握在掌中的剑,嗓音嘶哑轻软。
话音刚落,头顶阴影覆来。
江姝意黛眉微颦,下意识抬头。
身子也被一只大掌推倒,躺在了身后的毛毯。
地毯很暖,毛茸茸的东西扎的她背部伤口阵阵撕痛。
她的眉拧的更紧,突然又握紧剑,挣扎了起来:“你干什么?”
顾琰之压在她身上:“你也说了,明日过后这副躯体便是无头尸,爷怜香惜玉,又助你从沈家人眼皮子底下逃脱,不如,你今夜以身相许,当作报答。”
“啷!”
长剑出鞘,寒光掠过。
女人不耐烦:“我没有时间。”
“我会很快。”
宽厚的大掌覆在她握剑的手背,剑体反转,锋利的刀刃往下滑过。
“嘶啦——”
灰扑扑的帘布被利剑割破。
美人冰肌从破衣暴露无遗。
然后翻转。
江姝意闷叫了一声,起初还挣扎,可在她脖子被扼住的那一瞬间,便停止了挣扎。
因为挣扎无用。
她是江家最小的女儿,江家的男女皆可习武上战场。
可母亲不想她学武从军,又因同沈铮流的母亲是闺中蜜友,便在她出生后,与大她两岁的沈家嫡长子订了娃娃亲。
沈老夫人说沈家还没有姑娘,要把她带回府去亲自教养。
从此,她一个武将的女儿,学起了文人的那一套,丢了老祖宗的东西。
不能提剑,不懂骑射,不可抛头露面,以至于她现在就像一只瘟鸡,手无缚鸡之力。
她如何反抗得了南庆剑术最厉害的顾琰之。
她只盼他,完事后让她早些离开此地。
可江姝意没有等到男人下一步动作,倒是背部的伤,突然袭来一阵冰凉感,有点舒适,也大大的缓解鞭伤的痛与炙烧的感觉。
江姝意回头看了看,一脸愕然。
顾琰之一手按住她后颈,一手拿着蓝瓶子,那药水似是不要钱的,拼命往她伤口倒。
她原本绷紧的身子,莫名的放松了下来:“谢谢。”
“你在谢我?”
“对。”
男人轻笑了一声。
一大瓶药水,全被顾琰之倒完了。
瓶子被无情的随手扔置。
他捞起了江姝意,仔仔细细的打量江姝意的眉眼。
见她眼中无一丝惧意,顾琰之觉得好玩:“你不怕爷,吃掉你?”
她同样盯着他的眸子,与他对视:“那就留我一条命。”
“你要用这条命做什么?”
做什么?
当然是,孤掷一注,出去为江家人搏一个生机。
皇上和沈家人留下她,是为了那十万江家军军心……
“相爷不必管我拿这条命要做什么,只需快些做完,我赶时间离开。”
她反客为主,红唇贴近顾琰之的唇。
解他腰带,扒开他单薄的里衣,素手游走于肌理分明的地方,挑拨的男人呼吸急促。
顾琰之被小小的震撼。
宽掌轻握女人的后颈,吻的更深。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箭在弦上。
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便听到外面的人说:“主子,东西偷来了。”
屋内男女没有回应。
门外的人不识趣的又敲响房门,禀报道:“江氏族人已经陆陆续续押送往刑场,正午行刑。”
“砰。”屋内的女人推开了男人,随手扯过男人的里衣,迅速裹住雪白的身体。
“我要走了。”江姝意提着地上的剑,起身。
顾琰之把她狠狠拽回。
江姝意落回他怀里。
手中的剑也抵在顾琰之的脖子,眼中再无。
两人四目相对。
片刻。
顾琰之松开她身子,推开脖子上的剑,挑起她的下巴,一脸玩味:“拿剑无用。”
“哐啷。”
剑被顾琰之丢开。
江姝意回头看了一眼她唯一能抓住的武器,眉头紧锁。
顾琰之强行转过她的脸:“漂亮的皮囊,一定要穿上漂亮的衣服去见你阿娘。”
江姝意还未反应过来,顾琰之已经起身。
石室的门被推开,顾琰之走出静室,一脚踹在沉影的腿上。
沉影单膝一跪,赶紧双手捧上艳丽鲜红的嫁衣,还有朝阳金兰冠。
这是他潜入沈府,从另一个沈家新娘身上扒下来的。
“主子。”沉影知道自已坏了主人的好事,小心翼翼地捧着东西。
顾琰之接下漂亮的衣服,又往里面扔去。
红色嫁衣,金兰冠花,落到江姝意脚边,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石室的大门又重新关上了。
江姝意看了看门。
又看了看喜服和金兰冠。
她记得她的金兰冠落在了沈家祠堂,兰花砸扁了,冠花稀碎。
跟着那把火,烧的焦黑。
眼前的金兰冠,却完好无损,跟她戴的一模一样。
她摊开喜袍,拿起朝阳金兰冠看了好一会儿。
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沈家准备了两套嫁衣。
两个新娘……
如果是这样,那么剑的确对她无用。
她不止救不了江氏九族,恐怕连冤情还未喊出口,便要人头落地。
她得先证明自已是沈家的童养媳,才能证明她是真正的江家女,才可为江家鸣冤。
而现在,沈府有一个替代她的人。
江姝意眼眸一沉,拿起嫁衣,披戴加身。
晨光熹微,沈府那边对外宣布,昨夜家仆不慎打翻祠堂引起火灾。
暂时还无人发现乔莲身上的那套嫁衣,在昨夜洞房花烛时,被人偷走了。
而沈铮流和乔莲洞房后,天没亮就又离开了沈家。
等到天色大亮时,就看到一群暗夜司卫押着江氏六百多口人,前往城中最大的刑台。
当今皇帝在位期间,曾斩过九族一千一百人的世家大族——卫氏。
当时刑场还未完善,如今江氏九族享受的,是已经搭建好完善后的断头台。
江氏众人前往断头台的路道,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只有几个零星的喊打喊杀的男女,老一辈受过江家恩泽的百姓,皆是看红了双眼。
后来,有人挑起了一波民众的情绪,大骂江家通敌叛国,不得好死。
民意一时被激怒了。
穿上暗夜司卫使,戴着鬼脸面具的沈铮流,坐在马背上,一眼眺望四方,寻一个熟悉的身影。
可惜,她不在现场。
他要找的人,去的是反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