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秦殇以为,娄译会无视他这个不合理的请求。
毕竟据许年年说,娄译虽然在外人面前总是i人装e,但是私底下其实很容易害羞,根本不善于情感表达。
没想到娄译非但没有严词拒绝,甚至竟然主动把脑袋,凑到了手机的旁边。
对着镜头,满脸的真挚。
“谢烬,我很想你。”
“你快点给我醒过来。”
“我想见到活蹦乱跳的你。”
“一秒钟都不想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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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记忆的逐渐恢复,娄译的精神压力也越来越大。
太多的疑惑,太多的问题,需要处理。
娄译能想到的最好,也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确保他的精神病身份。
虽然谢烬这次受伤的具体原因,还没有查到。
但是娄译下意识觉得,肯定和那个清卿脱不了干系。
怀着那样恶心的心思,三番五次地招惹谢烬。
不管是不是清卿的本意,都对谢烬的精神和身体,造成了不可修复的损伤。
既然谢烬没有办法出手,那就由他来替谢烬解决掉这个麻烦。
在病床上昏睡了将近一周,谢烬原本就清瘦的脸颊,显得更加瘦削。
青色的胡渣,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憔悴。
每次出现在娄译面前的谢烬,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精力充沛的模样。
难得见到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娄译忍不住心疼。
在外捕猎时再威猛的狮子,也有憔悴无助的时候。
娄译握着谢烬的手,轻轻贴上自己的侧脸。
虽然知道谢烬还在昏迷,但是娄译还是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嘴巴。
生怕小声的啜泣,也会打扰到他的休息。
娄译微微颤抖着身体,伏在床边,把头深深埋进谢烬的手臂上。
“译......”
“译译......”
耳畔传来极其微弱的呼唤,娄译还以为自己思念过度,亦或是体内残存药物产生的副作用,让他开始出现了幻听。
因为自幼丧母,娄译打小就受过不少苦。
不过那些都只是精神层面的折磨。
这次被白简行给劫走,被人当成实验小白鼠似的扎针。
满胳膊的窟窿眼子,都快给他扎成渔网了。
再加上那些药物本身就和人体相排斥,每次输液都疼得娄译几乎要崩溃。
在外人面前不能露怯,他前些日子硬是忍着疼,装作若无其事。
现在只剩下他和谢烬,心里的委屈和身体的疼痛,就彻底憋不住了。
原本极其微弱的小声啜泣,越来越失控。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打吊瓶太多,身体里过盛的水分无处排泄。
此刻娄译的眼泪,就跟个突然被人挖通的新鲜泉眼似的,不停地往外冒。
“疼,疼吗......”
马德,又出现幻听了!
娄译恨得咬牙切齿。
他好好一个身体健康、品德高尚的五好年轻,竟然活活被白简行这个疯子,改造成了一个疑神疑鬼、被幻觉折磨的精神病!
全身疼痛也就算了,现在没人的时候,甚至还会出现幻听!
他特么招谁惹谁了?
竟然被白简行这么个不要命的精神病给恶鬼缠身!
他不就爱骂点人,爱吃点饭吗?
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折磨大馋猪!
娄译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更委屈了。
哭声也从刚才的50%音量,提高到了80%。
“译译......”
耳畔再次传来幻听,不过适应和接受力满分的娄译,现在己经可以自动忽略,继续沉浸在自己哭泣的艺术里了。
娄译抱着谢烬的手臂,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可是这该死的幻象,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
娄译竟然开始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轻轻地抚弄他的头发。
恼火!
马德,有完没完?
就跟个鬼似的,非得打扰人哭?
先是幻听,又是幻触!
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好不容易想嚎啕大哭一次发泄发泄咋啦?
歌里不都唱了吗?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马德,白简行罪大恶极!
这个傻吊,劳资早晚要噶了你!
脑袋瓜上的抚摸很轻,在娄译进行完一系列复杂的精神活动后,依旧在持续。
太过温柔的动作,似乎有扫除悲伤的能力。
娄译又继续干嚎了几嗓子,愣是再也流不出泪了。
他无奈地抬起头,刚打算抽张纸巾擦擦脸。
就看到谢烬正死死咬着嘴唇,提溜着两颗葡萄似的眼珠子,眼睛里泛滥着泪花,盯着他瞧。
“卧槽?!?!谢烬你醒了?!?!”
娄译的脑瓜子,彻底僵住。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谢烬己经醒来的事实,手却己经快要把床头上的医生呼叫铃给按烂了。
“谢,谢烬?!”
“嗯,嗯......呜呜呜......”
“谢烬???”
“呜呜呜呜呜呜......”
“谢烬!!!”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谢烬的呜咽,越来越大声。
原本死死咬着的嘴唇,就像是即将崩盘的股市,哦不,是即将决堤的堤坝,在娄译的呼唤声中,彻底绷不住了。
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是谢烬还是凭借着自己强大的精神意识,蛄蛹着,钻进了娄译的怀里。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译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哪里疼?别怕,我叫了医生,他们很快就会过来的!没事的,实在是太疼的话,我等下让他帮你打个止疼针,好不好?”
娄译轻柔却急切的关怀,让谢烬嚎得更大声了。
“我,我心疼......”
“心疼?是心口疼吗?确定不是腺体,而是心口吗?是不是因为腺体受伤,导致了其他的什么病发症?别怕,秦医生马上就来,等下让他给你做个全身的体检,肯定不会有事的!”
“不,不是......”
谢烬歪了歪脖子,斜着身体去瞧娄译的脸。
但是自己的大脑袋,依旧黏黏糊糊地贴在娄译的肩膀上。
“我的心口不疼,我哭是因为看见你哭,我心疼,就跟着哭出来了,呜呜呜呜呜......”
“......”
人在无语的时候,确实是会无语。
好在娄译对于谢烬的心疼,还是轻松战胜了那点无语。
“确定身体没问题吗?饿不饿?渴不渴?还是要再休息一下?”
“我想喝水......”
谢烬的嗓音哑得厉害,一听就知道身体极度的虚弱。
娄译的心,再次被揪了起来。
连忙搀扶着让谢烬斜靠在床头,然后给他倒了杯温水。
举在谢烬的面前。
谢烬:......
娄译:......
谢烬嘟了嘟嘴,然后就是一副胳膊动弹不得的为难模样。
两个人都相处那么久了,谢烬的那点小心思,娄译怎么会看不懂。
分明前一秒还能抬胳膊摸头,下一秒那一双胳膊,就变成了单纯的装饰物,无法动弹分毫。
娄译也不戳穿他,毕竟谢烬这些天吃了太多苦了。
别说只是‘喂个水’,哪怕是他想要天上的星星,娄译都去借梯子帮他摘一摘。
娄译端起水杯,试了下水温。
然后就喝了满满一大口,抱住谢烬的脑袋,把水渡了过去。
“好喝......”
“......”
“还要......”
“......”
“译译,我还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