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也变得寡言寡语,更加孤僻,刚多时间一个人蹲在牛棚的一角,闻着恶臭的牛粪气,吧嗒吧嗒地狠咬这祖传的翡翠烟嘴,但烟嘴里一点火星也没有。他似乎在酝酿什么算计!
果不其然,就在二哥归来后的次日清晨,阳光还未完全穿透那层薄薄的晨雾时,他便毅然决然地将那家经营多年的农药店紧闭起来。店内那些尚未售出的农药被他小心翼翼地装进一个个粗糙的麻袋之中,然后费力地拖拽着这些沉重的袋子,朝着那个时常有野狗游荡出没、荒凉而阴森的乱坟岗缓缓前行。
抵达目的地后,他顾不上擦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也来不及喘口气歇息片刻,便开始挥起手中的锄头,一下又一下地挖掘着土地。直到挖出足够深的坑洞,才将那一袋袋农药尽数掩埋其中。做完这一切,他仿佛完成了一项艰巨无比的使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默默地离开了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然而没过多久,一些平日里总是让人心惊胆战的野狗却接二连三地离奇死去。它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卧在乱坟岗附近的草丛和小道旁,死状极其恐怖。只见每只野狗在临死之时都口吐白沫,原本乌黑发亮的眼珠此刻呈现出诡异的紫色,锋利的白色獠牙从嘴角突兀地伸展开来,远远望去,宛如冬日高悬于夜空中那弯弯的月牙儿一般,散发着阵阵寒意。
目睹此景,老爹不禁长叹一声,转过头来对着我语重心长地说道:“幸运啊,你爷爷曾经说过的话果真没错,咱们可千万不能再去做那些缺德之事啦!像这种残害生灵、草菅人命的勾当,无论如何也是绝对不能够再涉足的呀......看看你大哥、二哥还有三哥如今遭遇的种种不幸,这不正是上天给予我们的报应吗?”
我说:“爹,爷爷说的那是迷信!大哥二哥三哥出事,都有原因,与杀生有啥关系!”
“你不懂!”老爹又吧嗒着没有火星的翡翠烟嘴,说,“你还是别干计划生育了!咱换个工作,好吧?”他的语气似乎在央求,一副哭腔,像爷爷死了的时候那样。我从来没有听到他这样跟我说过话,一时不想当面拒绝。他又说,“你知道吗……”
“啥?爹,你说!”
“你高祖的老爹,是干‘敲猪’的,一辈子缺德透顶,臭名远扬,后辈都跟着受罪啊!”
“祖上不是地主吗?有钱人、富人?怎么是干煽猪蛋蛋的?”
“你不知道,这事一直是咱家的秘密!我也是听你爷爷临死前说过几句,具体他也不愿多说;你高祖后来转行做买卖,但起家的本钱都是他老爹一个猪蛋、一个猪蛋挣来的——根子上都缺德啊……你现在虽是个组长、小头目,但工作性质与那个祖宗也差不多,咱能不能不干了,你也积点德!行行好?”
我不知怎么回答,支吾着说考虑考虑。
其实,在张春天、二哥的事情之后,我的心里也开始打退堂鼓,但每次都被推上去,想退也找不到理由。
“谁会放弃已经到手的一切呢?”
组长之上就是卫健委的副局长、局长、副厅长、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