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茨木燃烧的拳锋与巨爪那充满腐殖恶臭的表皮即将撞击的百万分之一刹那——
莫德雷德看到了!透过格尼薇儿匕首刺破的那扇空间之窗,那张因愤怒和勇猛无畏而显得有些陌生的侧脸——那是燃烧的,属于真正战士的脸!
一股被点燃的本能彻底压倒了理智的桎梏。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抬手的,只是在看到那把刺穿空间的银亮匕首的瞬间,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冲垮一切——力量!
全部!
“啊——!”带着少年音色的嘶吼爆发出来,尖锐得撕裂空气。
莫德雷德的身体突然像是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一样,全身猛地爆发出赤金色的斗气光芒。
这光芒不再仅仅局限于她的铠甲,而是从她的脚下猛然炸开,如同狂怒的飓风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半个工坊!
在这股汹涌澎湃的力量中心,有一点源自她灵魂最深处、最为凝练暴烈的赤金光焰,如同火山喷发一般骤然脱手射出!
这道赤金光焰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前疾驰,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撕裂开来,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就在这惊心动魄的瞬间,那把被格尼薇儿死死握紧、作为空间坐标的银柄匕首,突然间像是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一般,刀身猛地迸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刺破视网膜的强烈光芒!
这光芒如此耀眼,以至于让人几乎无法首视,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道光芒所吞噬。
仿佛跨越无尽次元的叹息,那道凝聚着莫德雷德灵魂炽焰的赤金火焰,被银光笼罩的匕首如同精准的透镜般陡然折叠、引导——没有任何迟滞,仿佛本应如此!
它穿过格尼薇儿破开的裂口,如同撕裂幽暗天幕的第一缕审判之光!
在鬼域战场,茨木燃烧的黑色拳焰边缘,金红暴烈的烈焰凭空爆燃——双火交汇!
如同行星的碰撞,又像亿万星辰最终坍塌的奇点。前所未有的毁灭能量,压缩到极致的恐怖高温,在茨木那漆黑拳芒之外,镀上了一层足以毁灭法则的金红火环!
咚!!!
这是足以崩裂耳膜、撼动大地的巨响!
茨木那缠绕着金红双色、代表着截然不同世界法则交汇的毁灭之拳,结结实实轰在了从裂缝中探出的巨爪之上!
无声的冲击波首先扩散,扫过之处,地面的石块无声化为齑粉。
紧接着,被极致压缩的爆炸才猛然爆开!
那足以撕裂空间的巨爪,那由污秽意志凝聚的扭曲物质,在与这双世界法则碰撞的一瞬,如同遭遇熔岩的高耸冰山。
金红黑三色的风暴缠绕着,从撞击点凶猛地席卷、侵蚀!
先是表层的蠕动胶质如同被强酸腐蚀的水泡般迅速溶解、消失;接着是那些坚硬度超越精钢的藤状结构,发出令人牙龈发酸的“嘎吱”巨响,在赤金火焰的灼烧和黑炎的内爆下,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然后猛地炸裂开来!
无数碎裂的黑色棘刺混合着腥臭的胶质黏液如同暴雨般向西周激射!
庞大的扭曲躯体第一次发出了真正意义的咆哮!
裂缝深处回荡的并非痛苦,而是某种古老意志被低等生命创伤后纯粹暴怒的惊愕!
昂——!!!
几乎就在爆炸的冲击波尚未平息之际,紫发少女萤眼中那沉着冷静的寒冰骤然碎裂。
机会!
这是空间震荡最强、那可怕存在与主物质界联系最不稳定的致命间隙!
她面前,由千盏祭灯灵光所凝成的八岐大蛇虚影猛地睁开了全部十六只蛇瞳!
每一颗蛇首都带着亘古不变的神性威严,口中同时蓄积起令人胆寒的纯粹紫色能量光束,如同星河倒悬,带着寂灭一切的森冷神威!
“八岐大蛇尊——破邪!”萤的声音穿金裂石,将最后的意志灌入虚影。
十六道浓缩到极致、亮得刺穿虚空的紫光洪流,合聚为一!
这道灭邪之光没有爆裂的声势,只有凝练到化不开的毁灭意志!
它精准地穿过了茨木双焰爆发造成的巨大创伤缺口,如同一柄审判之矛,狠狠贯入裂缝深处那片黏稠翻滚的墨绿“血沼”!
没有撞击,没有爆炸。只有那绝对纯粹、源自高维意志的神性湮灭之力,在不可名状的存在深处骤然爆发!
“哞……呜——!!!”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巨兽、饱含着扭曲愤怒和不甘意志的恐怖号叫,疯狂搅动着整个空间!
整个祭场如同被巨大的无形之手揉捏,黑色玄武岩的地面剧烈扭曲变形。巨大的裂缝如同受惊般开始急剧地痉挛、合拢!
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最后的景象是无数黑色棘刺如同风暴般狂舞、试图撕裂紫光……
但终究如冰雪消融,被那无情的意志彻底抹除在爆发点深处,留下的只有无声的湮灭。
轰隆!
当裂缝最后一丝缝隙彻底碾合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时,整个鬼域祭场如同耗尽了所有力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碎裂的黑色棘刺和恶臭黏液的残骸,在残余的鬼火照耀下,无声地宣告着刚才那场几乎超出想象范畴的跨世界激战。
两界的众人尚未来得及喘一口气。
叮……铮……
极其轻微的两声脆响,仿佛命运拨动琴弦。
一枚被熔去半个尖端、珍珠光泽黯淡的螺旋状鬼角耳坠,失去了所有支撑,滑落滚入格尼薇儿脚边那新缀上、还闪烁着细微星尘光芒的剑穗流苏里。
耳坠锋利的残角尖端,碰巧点中了剑穗上绣着一小片银线鸢尾花的花瓣边缘。
那花瓣边缘原本微弱的星尘咒文如同沉睡的星辰受到召唤,竟亮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整个空间的碎片残骸之间,仿佛有某种比刚才邪魔更加古老、更加冰冷的存在,于不可知的无底深渊中,短暂地睁开了漠然的眼瞳。
一抹无形的感知涟漪,无声地拂过两个狼藉的战场,拂过疲惫却尚在悸动中的西人灵魂深处。
它没有话语,只有一道纯粹意念的烙印,带着如同恒星光灭尽后的虚无寒意,却又似乎蕴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对所有存在的无尽饥渴——
“盛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