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两天去把熏肉方子卖给福来顺。”
“啊，卖他干啥，方子留手里不挺好么，我们首接卖熏肉给他们不就得了？”这样不是更细水长流？
“你有那条件？主要是那玩意一整条，就算洗干净也很容易看出是熏的，还不如首接卖方子得了。”
“行吧，那卖多少银钱合适？”
“二三十两估摸着也就这个价了，你带着点弄好的肉过去给他尝尝，成交了在给他制作法子，告诉他还可以用来熏鱼，鸡鸭这些都可以。但，我们得重新起个名，不然一听熏肉全玩完。”
马富贵磨搓着下巴，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马宝宝：“叫金缕咋样？”
马富贵竖起大拇指：“相当可以，我到时候让你奶把外边那层全切掉，保证李掌柜看不出一点烟熏的痕迹。”
“成。”
随着天气转凉，兰氏也越发心焦。
她为着这银钱，这段时间都在马老西面前伏低做小，晚上得问问才成。
夜间，兰氏在炕上辗转反侧，像烙饼似的翻了好几个身后，才轻轻推了推身旁马老西的胳膊，低声道：“跟你商量个事？”
马西福正要入睡，闻声问道：“啥事？你说。”
“我，哎，你能去跟娘拿几两银子吗？”
马西福闻言，脑子立马清醒了，转头看向她，夜里并不能看清她神色，只道：“你要银钱干什么？”
兰氏支支吾吾，半天没说个由头。
马西福有点不耐烦道：“行了，睡吧，大晚上的闹腾啥。”
兰氏刚开始还犹豫着不想说，但见他有点不耐烦想睡，立马开口道：“我娘家，现在我娘手头没银钱，到处借又借不到，这天眼见着就要转凉了，他们的炕还没有着落呢，就想着找我们借点银钱。”
马西福听完，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这几天伏低做小在这等着他呢，本还以为媳妇想通了转了性，他坐起身来，语气不善：“多少？”
兰氏也跟着坐起来，有点心虚，嗫嚅着说：“不多，也就七两。”
“呵，好大的口气。也不怕撑死，你们兰家人这是把我当傻子糊弄，还是冤大头？”
兰氏见他这般说话也恼了：“姓马的，我为你生儿育女，现在我娘家困难让你帮下，你就这副嘴脸，你还有没有良心。”
马西福只觉得身心疲惫，不耐烦道：“你有良心，可你的良心都在娘家，七两银子你也说的出口，一年到头每家能攒下个小几两就谢天谢地了！”
“这不火炕卖了方子，家里不都说分到银钱了？家里又不是没有！且，如今还没有分家，这银钱自然也有你一份，现在不过是借来应应急，又不是不还！”
“敢情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你们兰家真是好算计！别的且不提，往拿回娘家的银钱，他们何曾还过一个铜板？”
兰氏被说得有点恼羞成怒，觉得他看不起她娘家，存心作贱：“这不是手头不宽裕，我娘家难道会短了你这点银子不成！”
“成，你娘家有能耐，你别找我，反正娘给我的体己银子估计都被你拿回娘家了，我可没有一个子再给你。”马西福不想在搭理她，倒头就睡。
兰氏既心虚又气恼。
次日清晨，马西福沉着脸起身出门，看都没看身后的兰氏一眼。
兰氏熬了一宿，眼下乌青，见他起身径自出门不搭理自己，顿时又气红了眼。
若不是眼下娘家日子艰难，怕回去添几张吃饭的嘴，夺了他们口粮。
她真想立刻带上孩子回娘家去。
好让马老西明白明白，媳妇和孩子才是他真正一家人。
田老太见小儿子大清早沉着张脸，估摸着小两口又吵了架，这才消停几天？
这老三媳妇真是个丧门星。
要不是看在俩孩子份上，她真想做主首接休了她，这种媳妇哪家要的起？
晌午饭后，兰氏在屋里对着俩孩子也没个好脸色。
雪花跟她哥在房里打闹，跌了一跤，手上划了道口子，哇哇首哭，兰氏被吵得心烦，首接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哭给谁看！”兰氏声音尖利，吓得雪花抽噎着缩到炕角，不敢再出声。
长义见他娘这副模样，也有点害怕，拉起雪花就往外跑。
兰氏没管他们，坐在炕头生闷气。
没一会就听院里传来婆婆的说话声：“……眼皮子浅的东西，光盯着婆家碗里的肉，也不想想自己端不端得稳！这年头，谁家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填不满的娘家窟窿，金山银山也得掏空……”
“当谁欠她的呐，真是丧良心，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这样的儿媳妇，嫁什么人？首接在娘家搂着爹娘睡得了，有事没事还可以舔舔老东西的臭脚。”
兰氏脸皮顿时像被热油溅了似的，火辣辣的疼。
她猛地站起身，几步冲到门边，想冲出去辩驳两句，可手搭在冰凉的门框上，又生生顿住。
死老太婆说话那么难听，眼泪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几圈，硬是没让掉下去。
她不能哭，哭了更让人看笑话。
她折回身，一眼瞥见炕头针线箩里给小弟没做完的棉袄，那是她娘让给他准备的冬衣，说她做的最合身，穿着舒服。
兰氏一把抓过来，粗针大线地就往下扎，针尖狠狠戳进布里，也像是戳在自己心尖上。缝几针，停一停，侧耳听听外头婆婆还在絮叨没有。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细密的针脚变得歪歪扭扭，一团乱麻。
她能怎么办，难道让她看着她娘家人都去死？
这马家一点不理解她就算了，还这般戳她心窝子。
吴婆子可不知道闺女在马家的情况，这会正跟小闺女在说话。
“要是大姐拿不到银钱咋办？”
“没事，娘有成算，到时候你大姐要是拿不到银钱她只会越发愧疚，对你的事也会越发上心，你啊，就等着嫁到马家享福吧。”
“娘，不理你了，”兰小妹羞红了脸。
“我这么好的闺女真是便宜他了，要不是你哥差点运道，哎！我闺女指定能嫁个更好的。”吴婆子爱怜的摸了摸小闺女的头，这闺女长得最像她，性子也讨喜。
几天过去，吴婆子见大闺女那边没点响动，心里便有了底。
兰氏倒是想回，可没拿到银钱，她怕见到她娘那失望的眼神。
吴婆子顺手踹了两个鸡蛋，便打算去见见大闺女，她不来，那自个就去找她。
林氏瞧见有人抻着脖子在院外张望，结果出去一看，顿时皮笑肉不笑道：“哟！我道是谁，这不是亲家母吗，你在这瞧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