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着咸阳。
随着扶苏“收网”的命令一下，整个咸阳城仿佛从沉睡中苏醒的巨兽，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章邯亲自坐镇指挥，影卫与咸阳卫戍的精锐，如同暗夜中的猎鹰，悄无声息地扑向了各自的目标。
嬴府。
嬴成正与几名心腹密议，商讨着如何进一步煽动地方豪强，给扶苏制造更大的麻烦。
他端着茶盏，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扶苏小儿还是太嫩，以为杀一个杜延东，就能吓住我们？他这是在逼我们……”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巨响，府门被人用巨木撞开。
“奉陛下令，捉拿叛逆嬴成，反抗者，格杀勿论！”冰冷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甲胄摩擦和兵器出鞘的锐响。
嬴成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不可能！你们……你们怎么敢！”
他平日里豢养的家丁护院，试图上前阻拦，但在如狼似虎的咸阳卫戍士兵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转眼间便被砍翻在地，血腥气迅速弥漫开来。
“嬴成，束手就擒吧！”章邯一身戎装，手按剑柄，缓步走了进来，眼神冷冽如冰。
嬴成面色惨白，指着章邯，声音颤抖：“章邯！你……你好大的胆子！我乃大秦宗室，你敢动我？”
章邯冷哼一声：“宗室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有旨，尔等密谋作乱，证据确凿，还想狡辩？”他一挥手，“拿下！”
几名士兵上前，粗暴地将嬴成按倒在地，用牛筋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
嬴成兀自挣扎怒骂：“扶苏！你不得好死！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几乎在同一时间，王祁的府邸也被攻破。
王祁正焦躁不安地在房中踱步，赵成的死让他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当听到府外传来的喊杀声和惨叫声时，他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完了……全完了……”王祁面如死灰，被冲进来的士兵轻易制服。
他比嬴成更加不堪，连一句反抗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浑身发抖。
李氏族长、以及其他几个参与密谋的世家头面人物，也都在同一夜被悉数抓捕。这些往日里在关中作威作福的豪强，此刻如同待宰的羔羊，再无半分嚣张气焰。
行动进行得异常顺利，这些世家大族虽然私下里有些护卫家丁，但在大秦正规军的雷霆一击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然而，在抓捕楚国项氏暗桩“鬼蝠”时，却遇到了一些麻烦。此人极为警觉，在影卫包围其藏身的废弃马厩之前，似乎己有所察觉，竟提前一步遁走。
“让他跑了？”章邯听闻消息，眉头微皱。
“此人武艺不弱，且极为狡猾，属下无能，让他从暗道逃脱。
不过，他应该受了伤，跑不远。”一名影卫头领单膝跪地，惭愧道。
“继续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章邯沉声道，“绝不能让他将咸阳的消息带出去！”
“喏！”
章台宫灯火通明。
扶苏并未安歇，他静静地坐在案前，翻阅着竹简。赵棋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连呼吸都放轻了。
“陛下，章邯将军求见。”一名内侍轻声禀报。
“宣。”
章邯快步走进殿内，甲胄未解，带着一身的夜露和淡淡的血腥味。
“陛下，幸不辱命。嬴成、王祁等一干逆贼，己尽数擒获。只是，项氏余孽‘鬼蝠’，让他侥幸逃脱，臣己派人全力追捕。”
扶苏放下竹简，脸上看不出喜怒：“逃了一个？无妨。一条丧家之犬而己，掀不起什么大浪。重要的是，主犯都己落网。”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赵成之死，可有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
章邯躬身道：“回陛下，嬴成等人起初抵死不认，但在廷尉府的‘手段’之下，己有人招供。赵成所乘马匹的马鞍，确实是他们指使心腹所为，意图嫁祸给项氏余孽，进一步搅乱朝局，逼迫陛下让步。他们还交代了与陇西李家、河东卫家等地方势力暗中勾结，意图在新政推行到地方时，共同发难，甚至煽动叛乱。”
“好一个嫁祸江东，好一个内外勾结！”扶苏眼中寒光一闪，“他们这是自寻死路！”
他顿了顿，继续问道：“那‘鬼蝠’，当真与赵成之死无关？”
章邯道：“从目前审讯的情况看，赵成之死，确实是嬴成等人所为。‘鬼蝠’所在的项氏势力，似乎更倾向于坐山观虎斗，或者说，他们有更大的图谋，不屑于用这种手段。不过，嬴成等人与‘鬼蝠’确有接触，双方各怀鬼胎，互相利用罢了。”
扶苏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传朕旨意，廷尉府连夜审讯，务必将所有同党一网打尽，深挖其背后的势力。凡参与此次谋逆者，一律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喏！”章邯领命。
“至于那些被他们蛊惑，尚未有实际行动的地方势力，”扶苏沉吟片刻，“可以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将嬴成等人的供词，以及他们谋逆的证据，昭告天下。让那些人看看，与朝廷作对，是什么下场。”
“陛下圣明！”章邯心中了然，这是恩威并施的延续。打掉首恶，震慑从犯，再给予改过的机会，可以最大限度地瓦解敌对势力。
天色将明。
咸阳城内，一夜之间的雷霆行动，让所有人都感到了窒息般的压力。当一队队囚车押解着昔日不可一世的豪强显贵，从街市上缓缓通过，前往廷尉府大牢时，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而那些心中有鬼的官员和世家，则更是噤若寒蝉，惶惶不可终日。
扶苏站在章台宫的高处，迎着初升的朝阳，目光深邃。
这一夜，他斩断了伸向大秦内部最危险的一批毒手。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反而是一个新的开始。清除内部的阻碍，是为了更好地应对外部的挑战。
匈奴的铁蹄，还在雁门关外徘徊。南方的百越，也并非真心臣服。
“陛下，天亮了。”赵棋轻声道。
扶苏微微颔首，眼中没有丝毫倦意，反而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是啊，天亮了。大秦的天，也该更亮一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