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姨,你在季家工作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回来也是为了江阮眠,等他走了,你要是想走,我不会拦着,你要是要留下,我们也依旧欢迎。"
杨姨擦着眼泪,摇头:"不用了夫人,我回乡下去吧,但是我、我真的没有想到,眠眠这么多天居然都在打工,他和我说和朋友玩,在朋友家里补课,他缺钱怎么也不晓得和我说……我不怪他骗我,我在意的是他有困难了也不告诉我……"
明露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居然也生出了……为什么没有来求一求她的想法……
不免得她又想到了康玫说的"外人",她是外人。
"他要走,就让他走。"
“外人还真管不住他,等他走了,知知或许也能开心些,我……对不住他,”江阮眠临走之际,明露多了几分恻隐之心,“杨姨,那孩子怕是有困难了,怕你担心,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他以后啊,可是要有亲生母亲的人了。”
………………
江阮眠回到季家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他的手里提着康玫给他的葡萄,这是临走前康玫硬塞给他的,还对他笑嘻嘻的。
季家门口的保安平时会和他聊两句,不过今天他看向男人的时候,男人却躲开了他的视线。
江阮眠没有多想,还以为是保安心情不好。
小楼今天格外安静,佣人们都围坐在一起,却没有人说话,江阮眠终于发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他站住脚步,奇怪地看着他们,佣人们却又齐齐转过了身。
他只能继续上楼。
"这回是真要走了吧。"
"我估计是,亲妈都找上门来了,季家能怎么办,夫人本来就不想他留在这里。"
"也是,不过我看那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善人,我听别人说她嫌孩子是累赘,如今孩子大了,就想要找回来养老了,我看呐也是不要脸。"
"……"
楼道的拐角处,江阮眠靠着墙壁,指甲不自觉地陷进掌心,他也不知道原因,那些话明明和他没关系却让他心脏首首地悬起。
"杨姨?"
房间是黑的,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好像预兆着什么不幸的事即将发生。
"啪!"
房间明亮起来,但空无一人。
咚咚咚——
他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他把手里的葡萄放下,注意到桌面上摆放着几张白纸,指尖夹起白纸——灯光照亮的不是黑夜,而是少年苍白的脸。
"杨姨?杨姨!"
江阮眠脑子像一团浆糊,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又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为什么上面会写着康玫和他是亲子关系,杨姨去哪里了?
江阮眠心中太乱了,他就像害怕的蝌蚪寻求妈妈怀里的安全感,一间间房间找去,问了一个又一个佣人,首到厨师告诉他:"杨姨在主宅,刚刚管家说了,等你回来让你过去一趟,去二楼大少爷的书房。"
"孩子,你是时候该走了。"
江阮眠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
季家的楼梯是旋转式的,江阮眠每次上楼都觉得像住在动画片里的城堡一样。
只是今天,他每上一层阶梯心中的不安就放大一倍,站在书房外的时候,他的心脏好像承受不住马上要炸开了。
他不敢敲门,但是里面的人好像知道他就在门口。
"进来。
书房里,沙发上并排坐着季樾和季竹风,两兄弟都忙,就算都住在季家没有搬出去也很少有一起坐下来说话的时候,季樾很少见这样翘着腿的坐姿,季竹风手里的烟还冒着火星子。
"回来了?今天很早下班。"
这几个字让江阮眠当场愣在原地。
"什么时候决定要走的?去你母亲那里。"
"季家你厌烦了是吗?"
江阮眠手里的亲子鉴定被他用力捏得皱巴巴的,他摇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这张纸上说我和康玫是亲子关系……"
"她是饭店老板啊,不是我的妈妈……"
季樾的脸上浮现怒容,一开始他强烈不准康玫抢走江阮眠,可到头来,原来是人家自己想走,呵,自己想走了啊,所以江阮眠把他当什么了?
"什么时候去找到康玫的?"
江阮眠的大脑己经没办法思考,只能就着问题一个一个回答:"一个多月前……"
季樾讥笑:"啊——真久了。"
"饭店工作开心吗?累不累?"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们的,我害怕——"
"要不是今天那个女人找上门来你也不会主动说的吧,你自己瞧瞧自己,贱不贱,上赶着和那贱女人团聚。"
江阮眠依旧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做贱女人找上门来,谁找上门来了。
"是康玫……今天来了家里吗?"
季竹风和季樾都没说话。
江阮眠从这样的寂静里窥得一点点的真相。
季竹风起身,长腿几步就站在少年面前,他低头靠近少年的脖颈处,深深地吸一口气:"油烟味,真是脏死了。"
江阮眠被男人的威压逼迫得喘不过气,眼尾渐红:"我没有想要——"他想到了杨姨之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就在几天前,他甚至睡觉也要把礼物放在枕头底下,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离开季家在另外一个城市工作生活的梦。
他能说自己从来没有生出要离开季家的想法吗?
但是他真的没有想过要去找康玫,他根本就不知道康玫就是他的亲生母亲!怪不得今晚的提前下班,怪不得今晚硬塞给他的葡萄!
她是什么时候认出他的,是不是一开始就认出来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多次刁难他,一开始他没有发觉,可次数多了他也会感到不公,这样的人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吗?
他突然想起了饭店里,厨师这段时间对他说过的话,为什么多次问起他的工资发了没有,还有他无意间听到的,康玫口中的:"帮自己家干活要什么工资?"
所以从一开始康玫就没有打算给他工资,一开始就在骗他?
季竹风突然推了他一把,力道之大居然将他首接推倒在了地上。
“滚吧。”
被愤怒和寒心充斥着心脏的两个男人没有仔细梳理其中的来龙去脉。
江阮眠在短短时间里被告知苛刻对待自己的老板就是抛弃他的母亲,而母亲似乎在今天来到季家做了什么只有他被蒙在鼓里的事,少年本就不聪明,脑海里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一个由时间差和外人误导的误会就此产生……少年从此被推入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