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的寒风裹挟着细碎冰粒,如同钢针般扎在李成龙裹着羊毛围巾的脸上。红场的青石板路结着暗冰,他踩着偷来的前苏联士兵军靴,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响。克里姆林宫的尖顶在暮色中勾勒出冷峻的轮廓,探照灯的光束扫过列宁墓,在积雪上投下晃动的阴影,仿佛巨兽睁开的眼睛。
“证件!”岗哨的呵斥声如惊雷炸响。李成龙感觉后颈瞬间绷紧,伸手探向军大衣内袋时,指尖触到M国提供的伪造证件,塑料封皮因体温变得温热,烫金的国徽在雪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哨兵接过证件的刹那,他瞥见对方胸前的红星勋章——那是在珍宝岛冲突中获得的,与自己藏在贴身口袋里、父亲遗留的勋章一模一样。
“下士,你的手套破了。”哨兵突然开口,粗糙的手指戳了戳李成龙冻得发红的手腕。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却见对方从口袋掏出副毛线手套,“风雪要来了,别冻坏了。”这句突如其来的关怀让李成龙喉头发紧,机械地说了句“谢谢”,转身时军用背包里的定时炸弹随着步伐轻轻撞击,金属棱角硌得肋骨生疼。
地下发射井的入口藏在列宁墓后方的维修通道,锈迹斑斑的铁门表面结满冰棱,密码锁闪烁着刺目的红色警示灯。李成龙摸出老周给的解码器,金属触点刚接触锁孔,头顶的声控灯突然亮起。他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听见头顶传来皮靴踩在铁板上的“咚咚”声——有人正在下楼。
“什么人?”伴随着一声怒吼,俄语的声音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不断地回荡着。李成龙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从旋转楼梯上,如旋风一般冲下来三个身影。他们手持着PPK手枪,黑洞洞的枪口首指着李成龙,那冷酷而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身体。
李成龙的心跳瞬间加速,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他的后背紧紧地贴着那扇冰冷的铁门,身体微微颤抖着。而此时,他手中的解码器上,指示灯正像发疯一样地闪烁着,显示着距离破解密码还有47秒。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异常缓慢,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李成龙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就在这紧张到让人窒息的时刻,最前方的那个特工突然毫无征兆地扣动了扳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子弹如闪电般疾驰而出,紧贴着李成龙的肩膀飞过,然后狠狠地撞击在铁门上,溅起一串耀眼的火星。
李成龙侧身翻滚,从靴筒抽出三棱军刺。金属刃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中,他精准刺入一名特工的大腿。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冰面上,瞬间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但另外两名特工己经包抄过来,其中一人甩出绳套,套住了他握枪的手腕。
“密码破解成功!”解码器发出尖锐提示音。李成龙猛地撞开铁门,冲进发射井内部。潮湿的霉味混着机油气息扑面而来,混凝土墙壁上的管道不断滴落锈水,在地面汇成暗红色的小水洼。他顺着金属楼梯往下跑,听见身后追兵的脚步声震得楼梯嗡嗡作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脏上。
发射井底层,巨大的RSD - 10导弹矗立在支架上,银白色的弹体反射着应急灯的绿光,表面凝结的霜花在灯光下闪烁,如同覆盖了一层细碎的钻石。李成龙摸出褶皱的图纸,对照着陀螺仪的位置。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滴在导弹冰冷的外壳上,瞬间蒸发成白雾。当他拧开陀螺仪的保护盖时,突然听见头顶传来金属碰撞声——是手雷拉环被拉开的声音。
“别动!”俄语的咆哮在封闭空间里炸响。李成龙僵在原地,看着三枚F - 1手雷滚到脚边。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现在逃跑,定时炸弹就无法安置;如果继续操作,三秒后爆炸的冲击波足以将整个发射井夷为平地。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抓起手雷,用力抛向楼梯方向。
爆炸声震得整个发射井剧烈摇晃,混凝土碎屑如雨点般落下。趁着硝烟弥漫,李成龙迅速将定时炸弹粘在导弹燃料舱,红色的倒计时显示屏开始跳动。他按照图纸偏移陀螺仪,金属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每转动一格,他仿佛都听见纽约西海岸民众的尖叫,看见妻子刘芳失望的眼神。
“任务完成。”他对着微型麦克风低语,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爬出发射井时,雪己经停了,红场的路灯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影子。李成龙裹紧军大衣,在街角的电话亭拨通了老周的号码:“告诉M国,他们欠我一个人情。”
电话那头传来电流杂音,老周的声音带着笑意:“李同志,从今天起,你就是改变世界格局的人。”挂断电话后,李成龙望着电话亭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那张脸陌生得可怕,眼窝深陷,眼神里藏着连他自己都不敢首视的阴翳。他摸出藏在衣领里的照片,刘芳抱着孩子的笑脸被路灯照亮,却在寒夜中显得格外虚幻。远处,克里姆林宫的钟声悠悠响起,为这场惊心动魄的博弈画上句点,也为他即将坠入的黑暗深渊,敲响了第一声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