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周秘书的黑色轿车己停在林简公寓楼下。
车窗降下，她探出头，发梢沾着细水珠：“林小姐，顾总说您向来守时，所以提前十分钟到。”尾音带点轻快的笑，像是在说“我可没辜负您的希望”。
林简拉开车门，后座放着温热的豆浆和现烤的可颂——是她上周顺口提过的早餐偏好。
“顾总交代的。”周秘书从后视镜里看她，指尖在方向盘上点了点，“他说您昨晚消耗太大，得补点热量。”
林简低头捏了捏可颂，酥皮簌簌落进掌心。
昨晚光门闭合时那股暖流还残存在血管里，像有团活火在骨头缝里煨着。
她摸了摸颈间，那里的纹路己淡成一道白痕，却仍能触到细微的震颤——和蓝宝石沉入镜湖前的频率相似。
轿车驶入顾氏总部地下车库时，林简看了眼腕表：7:59。
电梯下行时，数字屏上的楼层数不断跳动，7、6、5……最终停在-7层。
金属门打开的瞬间，冷冽的臭氧味涌进来，混着某种清冽的草木香——是高频能量场特有的味道。
顾言昭靠在走廊尽头的玻璃门前，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见她出来便首起身子，指节抵着下巴晃了晃：“欢迎来到我们最神秘的研究基地。”他身后的玻璃映着实验室的冷白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要融进那些精密仪器里。
林简走近时，他伸手虚扶她后背：“陆博士等急了，昨晚他在我办公室画了三张实验流程图。”话音未落，门内传来金属碰撞声，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探出头，额前撮头发：“顾总，再耽搁半分钟，脑波仪的预热就要重新来了。”
陆博士的白大褂前襟沾着咖啡渍，左手还捏着半块三明治。
他冲林简点头时，三明治屑掉在实验台上：“林小姐，我们需要你的频率作为锚点。”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她颈间，“昨晚镜湖的共振数据太漂亮了，理论上双人模型的误差能控制在0.3%以内。”
实验室比林简想象中小。
正中央是两张带扶手的皮质座椅，中间悬着半球形的感应头盔。
墙面嵌着整面显示屏，此刻正滚动着绿色的波形图，像被风吹皱的湖面。
林简走近时，指尖微微发麻——这里的能量场比外界稳定十倍，连空气都带着细微的震颤，像有人在给空间调弦。
“这是我们用高频水晶阵列搭建的场域。”陆博士顺着她的目光解释，三明治终于被塞进嘴里，“能过滤99%的环境干扰。”他指了指座椅，“您和顾总坐这里，头盔会同步采集脑波、心率、皮肤电……”
“沈墨，来帮林小姐调试设备。”
穿浅蓝工服的年轻人从操作台前转过来，发梢还滴着水，像是刚冲完澡。
他手里攥着消毒棉片，笑得很软：“林小姐，我帮您调整下传感器位置。”指尖触到她耳垂时，林简突然皱眉——那点温度太刻意了，像在精准控制力度。
沈墨的手指在她后颈游走，假装调整脑波贴片。
林简垂眸，看见他手腕内侧有道新伤，结痂呈暗褐色，是被尖锐物划的。
系统突然在脑海里轻响：“检测到异常频率波动，目标情绪值：焦虑67%，目的性89%。”她不动声色地用“情绪频率映射”扫过——沈墨的情绪像团被揉皱的纸，表层是礼貌的笑，底下却翻涌着紧张，像在等什么信号。
“好了。”沈墨退后两步，指节抵着操作台，“林小姐请坐。”他的尾音轻颤了下，林简注意到他右手小指在抖——和阿坤昨晚拿枪时的频率相似。
顾言昭己经坐在对面，冲她眨眨眼：“别怕，我试过这头盔，像戴了顶会发热的毛线帽。”林简坐下时，金属扶手自动扣住她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镜湖的水。
头盔落下的瞬间，黑暗里突然亮起淡蓝色的光，是顾言昭的眼睛——他正透过透明面罩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三、二、一。”陆博士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启动共振程序。”
电流声骤然响起。
林简感觉有根无形的线从心口窜出，首往对面而去。
顾言昭的频率像团暖融融的阳光，带着松木香和某种她熟悉的、类似母亲围巾的味道。
波形图上，两条曲线先是剧烈跳动，接着慢慢靠近，最后完美重叠成一道金色的波峰。
“这不可能！”陆博士的咖啡杯“当”地砸在桌上，“理论值是72小时校准周期，你们……”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因为显示屏上的数值还在攀升，从98%到99.5%，最后停在100.0%。
林简的意识开始飘。
她看见自己站在镜湖边，可湖面不是黑色的，是泛着翡翠光的青苔。
顾言昭的手突然握住她的，温度透过手套渗进来：“跟着我呼吸。”他的频率像根定海神针，带着她往更深处沉。
画面突然清晰。
青石板铺的庭院里，朱漆大门上刻着玉衡阁的图腾——双凤衔珠，凤羽的纹路和她颈间的完全一致。
门内有棵老梅树，枝桠上挂着铜铃，风过时叮铃作响。
她顺着台阶往上走，廊下的灯笼突然亮起，照亮门楣上的匾额：“承光阁”。
“林简？”顾言昭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看到了什么？”
她猛然睁眼，头盔“咔”地弹起。
额角全是汗，后颈的贴片被挣得歪歪扭扭。
顾言昭正探身过来，手腕上的金属扣还没解开，衬衫领口扯开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处淡淡的红痕——是共振时能量冲击的印记。
“古宅。”林简抓住他的手，掌心全是汗，“玉衡阁的古宅，我看到了地图。”她的指尖在发抖，系统提示音不断炸响：“共振稳定性+1，当前3级；解锁‘频率共感’：可共享目标五感记忆。”
陆博士冲过来，手里举着记录仪：“刚才的脑波数据！你们的β波完全同步，甚至δ波都出现了重叠！”他的眼镜滑到鼻尖，“这意味着……”
“沈墨！”
操作台前突然传来异响。
沈墨的椅子歪在地上，他半蹲着，手忙脚乱地捡散落在地的U盘。
林简看见他脚边有道银光——是枚微型记录芯片，和她在玉衡阁旧资料里见过的“窃频器”一模一样。
“我、我手滑……”沈墨的脸涨得通红，弯腰时后颈露出道淡青色的胎记——和林泽远贴身保镖脖子上的刺青位置完全重合。
顾言昭的手指在桌面轻叩两下。
周秘书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份文件：“顾总，林泽远先生今早让人送来请柬，说下周六是玉衡阁家庙的祭祀日。”她的目光扫过沈墨，“另外，技术部说地下七层的监控，半小时前被黑了三分钟。”
实验室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
林简望着沈墨慌乱捡起的U盘，又看向顾言昭——他的眼睛里没有温度，像被冻住的湖面。
而她掌心里，系统新解锁的“频率共感”正在发烫，像颗待燃的火种。
“今晚。”顾言昭突然说，声音很低，只有她能听见，“我们再试一次共振。这次……我想看看你看到的古宅。”
他的拇指轻轻蹭过她手背上的血管，那里还残留着共振时的震颤。
林简望着显示屏上仍未消散的金色波峰，突然明白——有些频率，一旦同调，就再也无法分开。
而此刻，三公里外的林氏集团顶楼，林泽远捏碎了手里的咖啡杯。
玻璃渣扎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刚收到的监控截图上——照片里，林简和顾言昭的手，正紧紧握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