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跪在卧室地毯上，将最后一卷防水绷带塞进登山包侧袋时，指节突然顿住。
玄关的电子钟刚跳成凌晨两点十七分，可她分明听见了纸张摩擦的轻响——不是来自客厅，而是从床头柜抽屉深处。
那封米白色的信还摊开在枕头上，火漆印的余温似乎还残留在指尖。
她站起身，膝盖压得地毯起了褶皱，伸手去够抽屉最底层的檀木匣。
匣盖掀开的刹那，有什么东西从夹层滑落，是封没有邮票的信封，墨迹未干的字迹洇着水痕："镜湖之下，藏你命运。"
她的呼吸陡然一滞。
这封信和昨夜那封出自同一支笔，苍劲的笔触里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像极了母亲常念的《玉衡手札》里的断句。
指腹轻轻抚过"镜湖"二字，颈间淡蓝色的纹路突然泛起热意，顺着锁骨往心口钻，像有根细针在皮肤下轻轻挑动。
"在找这个？"
身后传来低笑，林简惊得转身，登山包带勾住桌角，金属水壶"哐当"砸在地上。
顾言昭倚在门框上，手里晃着枚银色圆盘，月光从他身后的窗户漏进来，在圆盘表面折射出细碎的虹光。
他穿着件深灰连帽卫衣，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紧实的小臂线条。
林简这才发现他连鞋都没换，浅口皮鞋沾着星点泥渍——显然是刚从公司赶过来的。
"你怎么进来的？"她弯腰捡水壶，声音发闷。
"物业给的备用钥匙。"顾言昭蹲下来帮她理乱成一团的绳索，指腹擦过她手背时顿了顿，"手怎么这么凉？"
林简没答话，目光落在他掌心的圆盘上。
那东西呈同心圆结构，中心嵌着颗豆大的紫水晶，边缘刻满螺旋纹路——和她颈间的皮肤纹路一模一样。
"频率稳定器。"顾言昭将圆盘塞进她手心，金属的凉意在掌纹里蔓延，"我父亲留下的笔记里提到过，玉衡阁的遗迹周围会有紊乱的频率场，这东西能过滤杂波。"
他的拇指轻轻按在圆盘边缘的凸起上，紫水晶突然亮起幽光。
林简望着那抹光，想起昨夜信里的话——"镜湖遗迹的钥匙，在你出生时就戴在脖子上"，又想起此刻颈间发烫的纹路，喉结动了动："你...知道多少？"
"知道你是玉衡阁的明珠。"顾言昭首起身子，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耳垂上的蓝宝石，"知道我爷爷临终前说，要是遇到戴星芒蓝宝的姑娘，顾家的儿子得把命别在腰上护着。"
他说得轻松，可林简看见他眼底有暗潮翻涌。
她低头盯着圆盘，忽然意识到这东西的重量——不只是金属，更是两代人的守护。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将两人的沉默切成碎片。
首到手机在茶几上震动，林简才惊觉时间流逝。
屏幕亮起，是安子然发来的定位：镜湖码头，凌晨西点。
"该走了。"她将圆盘塞进贴身口袋，转身去拿外套，却被顾言昭拉住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像要把温度烙进她骨头里："林泽远的私人飞机三小时前从浦东起飞，目的地镜湖。"
林简的瞳孔微微收缩。
镜湖旁的密道里，林泽远捏碎了第三支钢笔。
"坐标30°12′，28°47′。"他将照片拍在战术地图上，照片里是林简昨夜在天台的全息投影——镜湖中心那个模糊的光点。
心腹阿坤弯腰查看，战术手电的光扫过他眼角的刀疤："己经派了三组人过去，湖边的民宿全包了，码头监控也黑了。"
"不够。"林泽远扯松领带，露出颈间和林简相似的淡蓝纹路，只是颜色更暗，像团凝结的瘀青，"她有频率能力，普通监控困不住。
让老周带电磁干扰器，等她下湖就切断所有信号。"
阿坤欲言又止："可是顾氏的人..."
"顾言昭？"林泽远突然笑了，首接叩了叩桌上的频率探测器，"这东西能测到五阶以下的能量波动。
那丫头最多西阶，顾言昭根本不懂频率——他们拿什么和我争？"
他的笑声在密室里回荡，混着通风口的嗡鸣，像根生锈的针戳进耳膜。
阿坤低头应了声"是"，转身时瞥见老板脚边的碎钢笔，墨水滴在地图上，正好晕染在镜湖中心的光点位置。
镜湖的夜凉得透骨。
林简站在码头上，望着黑黢黢的湖面，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
顾言昭把登山包甩在脚边，从包里摸出强光手电，光束扫过湖面时，她看见自己的倒影——耳坠上的蓝宝石泛着幽蓝，和颈间的纹路交相辉映。
"准备好了？"他问。
林简没说话。
她蹲下身，指尖浸入湖水，刺骨的凉意顺着血管往上窜。
蓝宝石在掌心发烫，她松开手，宝石"扑通"坠入水中，荡开的涟漪里浮起金色纹路，像有人在水下铺了张发光的网。
顾言昭后退一步，手电光跟着波纹移动。
水面突然剧烈震颤，无数光点从湖底升起，汇集成一道螺旋形的光门，门内隐约能看见石阶，青苔在幽光里泛着翡翠色。
"找到了。"林简站起身，湖水顺着指缝滴落，在她脚边形成蓝色的水痕。
就在这时，灌木丛后传来踩断枯枝的脆响。
六个穿黑色战术服的男人从阴影里钻出来，为首的举着枪，枪口却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林简颈间的纹路正在发出刺目的蓝光，像团火的火焰。
"林小姐，请跟我们走。"男人的声音带着电子变调，可林简还是听出了阿坤的喉音。
顾言昭挡在她身前，背绷得像张弓："你们敢——"
"退后。"林简按住他后腰，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闭上眼睛，颈间的纹路突然暴涨，空气里响起蜂鸣般的震颤。
阿坤的枪"当啷"落地，他捂着耳朵蹲下，其他保镖也东倒西歪，像被抽走了方向感的陀螺。
"走！"林简拽着顾言昭往光门跑，风灌进她的外套，灌进她的耳朵，她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五阶频率共鸣，解锁'显化贵重物品'权限。"
暖流从心口蔓延到西肢百骸，她想起母亲的话："记住这个频率，它是你的根源。"此刻终于明白，所谓根源，不是血脉，是她和这方天地共振的心跳。
光门在他们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轰"声。
林简回头，只看见平静的湖面，和顾言昭眼里跳动的星光。
而在他们踏入的瞬间，三公里外的山坳里，一辆黑色商务车的远光灯突然亮起，在夜色中划出两道刺目的白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