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匿名短信,指甲在玻璃屏上压出月牙形的白印。
凌晨三点的公寓格外安静,冰箱压缩机的嗡鸣、窗外偶尔掠过的汽车鸣笛,都被放大成刺耳的杂音。
她想起赵伯教她辨认古籍时说过的话——真正的危险,往往裹着"恭喜"的糖衣。
床头柜上的玻璃杯被她握得发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手机突然震动,她条件反射般松手,杯子"咔"地磕在木质床头柜上,水纹在杯壁荡开一圈又一圈。
是顾言昭发来的消息:"明早八点,我在楼下等你。"
短信末尾缀着个咖啡杯的表情包,和他平时西装革履的模样判若两人。
林简盯着那个表情包看了三秒,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掌心全是汗。
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窗前拉开半幅窗帘。
月光漏进来,在她脚边投下细长的影子——和十二岁那年被亲戚家小孩推搡时,地上那道蜷缩的影子重叠了一瞬。
"不能再被动了。"她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说。
镜子里的人眼尾还带着卸妆时蹭红的痕迹,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晰。
她翻出压在箱底的皮质笔记本,那是赵伯临走前塞给她的,扉页上用朱砂写着"频率共振十二要诀"。
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她在"共振稳定性"那章停住,铅笔批注里有赵伯歪歪扭扭的字迹:"当你觉得全世界都在和你作对时,试着把自己的频率调高两度。"
第二天清晨,顾言昭的黑色轿车准时停在楼下。
林简坐进副驾时,他正低头调试车载香薰,雪松混着柠檬的清冽味道漫出来。"去废弃实验室。"他把车钥匙插进点火孔,侧头冲她笑,"阿杰说那地方十年前是研究量子通信的,水泥墙厚度够,适合练显化。"
林简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腕表——是昨晚在仓库里被鹰钩鼻手下扯松的那只。"你昨晚没睡?"她脱口而出,说完又后悔。
顾言昭却像是没察觉她的局促,转动方向盘时露出手腕上淡淡的红痕:"处理了点旧账。"他顿了顿,"苏婉儿在牢里收了封信,阿杰截到了扫描件。"
林简的后背瞬间绷首。
车载屏幕适时亮起,阿杰的脸出现在监控画面里,黑眼圈比她还重:"林小姐,加密内容破译了。
对方用的是玉衡阁的家传密文,关键词是'唤醒白雀图腾的钥匙己在手边'。"他推了推眼镜,"更麻烦的是,信里提到'流落在外的明珠该回家了'——他们知道你是继承人。"
轿车在路口刹住,顾言昭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
林简望着挡风玻璃外摇晃的红绿灯,突然想起小时候在亲戚家翻到的老相册,照片里穿墨绿旗袍的女人抱着婴儿,颈间的白雀胸针闪着温润的光。"顾家......"她声音发涩,"和玉衡阁的渊源,到底有多深?"
顾言昭没有立刻回答。
绿灯亮起时,他突然打了个转弯,原本通往实验室的路转向了城郊。"先训练。"他说,"等你能稳定显化三米范围,我再告诉你。"
废弃实验室的铁门锈迹斑斑,顾言昭戴着手套推门,金属摩擦声像刀刮玻璃。
林简的感知力刚触到墙体内的钢筋,就被某种熟悉的频率轻轻托了起来——是玉衡阁古籍里记载的"护阵频率",和她玉佩里的波动同频。"这里......"她转头看顾言昭,他正弯腰捡起地上的碎镜片,在阳光下对着她晃了晃,"玉衡阁三十年前的秘密实验室,我父亲参与过选址。"
训练持续了六个小时。
林简盘坐在铺满软垫的实验台上,额角渗着汗,眼前的空气逐渐泛起涟漪。
她按照赵伯教的方法,把"显化稳定性"加到满格,想象三平米外的金属支架上出现一支红玫瑰。
第一次,花瓣刚成型就化作光点消散;第二次,花茎歪得像被风吹折的芦苇;第三次——
"叮。"顾言昭的手表发出提示音。
林简睁开眼,三平米外的金属架上,一支红玫瑰正缀着露珠,花瓣边缘还沾着实验室的灰尘。
她伸手碰了碰花茎,真实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比任何一次显化都要清晰。
"恭喜。"顾言昭递来矿泉水,喉结随着吞咽动作滚动,"现在可以测试极限了。"
测试地点在实验室地下二层的密室。
顾言昭关上门的瞬间,灯光骤然熄灭。
林简的感知力刚要展开,墙面的投影屏突然亮起——画面里,一个被蒙住眼睛的女人正坐在椅子上,后颈有道月牙形的疤痕。
那是她在母亲旧照片里见过的胎记。
"林小姐,想救你妈妈吗?"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在头顶炸响,"给你十分钟,用显化能力打开这扇门。"
林简的呼吸瞬间急促。
她冲向门,手掌按在冰冷的金属上,感知力却被一层高频屏障弹了回来。
投影屏里的女人突然咳嗽,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小简,别怕......"那是母亲哄她睡觉时的语调,尾音带着她熟悉的轻颤。
"不。"林简后退两步,指甲掐进掌心。
她强迫自己抬头看投影,光线在女人发梢投下的阴影突然扭曲——现实中的光不会有这么规则的锯齿状边缘。
她闭上眼睛,把"感知力"加到3点,再睁开时,投影里的每个像素点都在她眼里变成跳动的频率波。
"假的。"她转身对着空气说,"现实中的白炽灯频率是50Hz,这里的投影用了60Hz的工业光。"
密室门"咔嗒"一声打开。
顾言昭站在门外,西装裤脚沾着实验室的灰,手里还举着遥控器。"你怎么发现的?"他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惊喜。
林简盯着他领口松开的两颗纽扣,那里有块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像朵极小的云。"你说谎时,喉结会比平时多滚动半秒。"她顿了顿,"还有,我妈妈不会叫我'小简'。
她只会叫'阿简'。"
顾言昭的笑容僵在脸上。
走廊的声控灯依次亮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简望着他西装口袋里露出的半张老照片,照片边缘泛着黄,隐约能看见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勾肩搭背。"你到底是谁?"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为什么......一首在我身边?"
顾言昭低头看了眼手表,又抬头看她。
实验室的通风系统突然启动,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眉骨处淡淡的旧伤。"我不仅是顾氏总裁。"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更是你父亲当年最信任的朋友的儿子。
他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阿简怕黑,小顾要替我给她留盏灯'。"
林简的耳膜"嗡"地一响。
记忆突然翻涌——六岁那年暴雨夜,她缩在亲戚家储物间的角落,听见门外有个少年的声音:"阿姨,小简的书包忘拿了。"后来她在书包最里层摸到块温热的巧克力,包装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小太阳。
"原来是你。"她轻声说,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顾言昭刚要说话,林简胸前的玉佩突然剧烈震动。
白金色的光从领口溢出,在空中凝结成白雀图腾,赵伯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响起:"真正的敌人,就在你们眼前。"
林简猛地回头。
走廊尽头的黑暗里,一道身影正静静伫立。
月光从头顶的气窗漏下来,照出那人西装上的暗纹——和顾言昭身上的,是同一款式。
"顾......"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那道身影抬起手,指尖亮起和她玉佩同频的光。
林简的感知力不受控制地展开,却在触到对方频率的瞬间如遭雷击——那是......她自己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