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后的城市像被揉皱的绸布,沈知遥盯着电脑屏幕上逐渐清晰的工厂平面图,指尖无意识着照片里冷藏箱上的生物危害标志。凌晨三点的办公室寂静得能听见窗外的虫鸣,苏砚端着两杯热咖啡走来,在她桌角放下一张泛黄的图纸——那是他从父亲旧物中翻出的地下实验室设计图,此刻正与线人传来的资料完美重叠。
“通风管道第七个拐角处有隐藏通道。”苏砚用红笔圈出标记,“但我们需要破解三重虹膜验证。”他的声音带着未褪去的沙哑,昨夜逃亡时被树枝划伤的脖颈还贴着创可贴。沈知遥忽然注意到他袖口沾着的荧光粉,那是工厂里用于标记危险品的特殊涂料。
“你的手...”她抓住他发凉的指尖,看到虎口处结痂的擦伤。苏砚反手将她的手包进掌心,喉结滚动:“别担心,我联系了以前的黑客朋友,他能黑进虹膜系统。”他调出一段加密视频,画面里戴着兜帽的男人正飞速敲击键盘,“但我们必须在72小时内行动,星辉医疗的运输车队后天就会转移实验样本。”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的夜晚,沈知遥换上黑色作战服,将微型摄像机别在衣领内侧。苏砚往她腰间塞进一枚信号干扰器,金属冷意贴着皮肤,像极了七年前火场里灼人的余温。两人对视的瞬间,窗外惊雷炸响,照见彼此眼底跳动的火光。
潜入工厂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黑客成功篡改虹膜数据,他们顺着通风管道滑入地下三层时,实验室的冷光灯正在培养舱间投下幽蓝的光晕。沈知遥屏住呼吸靠近标号“SZY-07”的玻璃舱,里面漂浮的神经组织样本上,赫然印着父亲实验室的专属防伪标识。
“这些都是用活人做的实验。”苏砚的声音突然在耳麦里响起,带着压抑的颤抖。他正盯着监控屏幕,画面里穿着囚服的人被推进手术间,“他们打着医疗研发的幌子,在进行非法人体改造。”
沈知遥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记忆突然闪回火灾当晚——父亲实验室里那台被烧毁的监控主机,是否也曾记录过这样的暴行?她迅速将样本数据拷贝进U盘,转身时却听见金属摩擦声。培养舱后的阴影里,林夏戴着防毒面具缓步走出,手中的麻醉枪泛着冷光。
“沈医生,别来无恙。”女孩的声音通过变声器扭曲成机械音,无名指上的蝴蝶纹身随着动作若隐若现,“你以为匿名线人真的会帮你?不过是引蛇出洞的诱饵罢了。”她按下墙上的红色按钮,警报声瞬间撕裂寂静,“现在,该算总账了。”
苏砚从暗处扑来的瞬间,沈知遥侧身避开麻醉针。子弹擦着她的发梢击碎玻璃,培养舱里的液体汹涌而出。混乱中,她瞥见林夏身后的电子屏正在倒计时,实验室顶部缓缓降下金属闸门。
“快撤!他们要销毁证据!”苏砚拽着她狂奔,身后爆炸声此起彼伏。当他们冲进通风管道的刹那,整座实验室被火海吞噬,热浪推着他们跌出地面。雨幕中,星辉医疗的运输车正轰鸣着驶离厂区,车斗里隐约可见冷藏箱的轮廓。
“追!”沈知遥抹去脸上的雨水,却被苏砚死死按住肩膀。男人的瞳孔映着冲天火光,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来不及了!你的微型摄像机还在工作,这些证据...”他的声音突然哽咽,“足够让他们付出代价。”
警车的鸣笛声穿透雨幕时,沈知遥蜷缩在苏砚怀里,听着他剧烈的心跳逐渐平稳。远处的火光照亮他苍白的侧脸,她突然想起诊室里他疯狂自残的模样——原来那些伤口不仅是愧疚的烙印,更是困兽挣脱牢笼时留下的印记。
“知遥,看那边。”苏砚突然指向天际。暴雨不知何时停歇,乌云裂开缝隙,黎明前的启明星正倔强地闪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烧焦的珍珠耳钉,那是火灾后他在废墟里捡到的遗物,“我们就像这颗星星,哪怕被黑暗吞噬过,依然能照亮自己的路。”
三个月后的法庭上,沈知遥握着U盘走上证人席。当实验室暴行的画面在大屏幕上播放时,旁听席传来压抑的抽气声。林夏被押解出庭的瞬间,她隔着人群与沈知遥对视,最终别开脸冷笑:“你们以为赢了?蝴蝶组织的触角无处不在。”
“但我们会一首在。”沈知遥轻声回应。庭审结束时,夕阳将她和苏砚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并肩走向康复中心,那里正有新的患者等待着治愈。玻璃幕墙上,“茧·重生”的logo在暮色中熠熠生辉,恍若破茧而出的蝶,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舞出永不熄灭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