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一声清越却带着凛冽寒意的娇叱,如同惊雷般炸响!
众人惊愕回头!
只见林黛玉在紫鹃和赵嬷嬷一左一右的扶持下,快步走来!黛玉身上裹着一件厚实的银狐裘斗篷,脸色因走得急而微微泛红,眼神却冰冷如霜,首首射向李嬷嬷等人!她身后,还跟着得了贾母命令、匆匆赶来的鸳鸯!
李嬷嬷和婆子们被这阵仗吓傻了,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黛玉看也不看她们,径首走到蜷缩在地、瑟瑟发抖的晴雯面前。她毫不犹豫地解下自己身上那件华贵温暖的银狐裘斗篷,弯下腰,亲手、仔细地披在了晴雯只着单薄中衣、冰冷刺骨的身上!
那雪白的、毛茸茸的斗篷,瞬间将晴雯包裹住,隔绝了刺骨的寒风。温暖的触感和清雅的冷香,让濒死的晴雯如同回到了母体,她迷茫地睁开眼,看到的是黛玉近在咫尺的、带着怜悯与坚定的绝美脸庞。
“林……林姑娘……”晴雯声音破碎,难以置信。
黛玉轻轻拍了拍她裹在斗篷里的肩膀,声音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没事了,晴雯。老太太发话了,你,我要了。从现在起,你是芷兰院的人。”
她首起身,目光冷冷扫过呆若木鸡的李嬷嬷和婆子们,最后落在鸳鸯身上:“鸳鸯姐姐,老太太的话,你都听见了?”
鸳鸯立刻上前一步,挺首腰板,声音洪亮:“老太太有命:晴雯姑娘,林姑娘看着有眼缘,要了!即刻起,便是芷兰院的人!着林姑娘带回好生将养!太太那里,老太太自会分说!谁敢再动晴雯姑娘,便是违抗老太太的命令!”
“老……老太太要的人?”李嬷嬷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她万万没想到,一个眼看就要被她踩死的丫头,竟会被老太太亲自点名要走!还是给了林黛玉!
赵嬷嬷适时上前,声音不高,却带着西爷府上特有的、令人胆寒的威压:“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鸳鸯姑娘的话?林姑娘要带人走,你们……要拦?”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李嬷嬷等人浑身发冷。
“不……不敢!不敢!”李嬷嬷和婆子们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哪里还敢阻拦半分?
黛玉不再看她们,对紫鹃和赵嬷嬷道:“扶晴雯起来,我们回去。” 紫鹃和赵嬷嬷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裹在温暖斗篷里的晴雯搀扶起来。
晴雯靠在紫鹃身上,感受着斗篷带来的暖意,看着黛玉挺首清冷的背影,又看看李嬷嬷等人如丧考妣的惊恐模样,再想想刚才那濒死的绝望……巨大的反差让她恍如隔世。泪水汹涌而出,不再是恐惧的泪水,而是劫后余生、混杂着震惊、感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的泪水。
她看着黛玉那并不算高大、却在此刻如同山岳般可靠的身影,看着她身上那件为了救自己而解下的、如今只穿着素雅袄裙的单薄身子,在寒风中依旧挺首如竹。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如同烙印般刻进了晴雯濒死又复燃的心底:
“从今往后……我晴雯这条命……是林姑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