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B3的空气中漂浮着灰尘，在莫凡强化后的视觉里如同银河旋臂。他撕下贴在窗上的光学迷彩膜，让月光成为唯一光源。赛星的追踪算法对特定波长的光线敏感，月光恰好不在其监测谱段内。
工作台上摊着从各个渠道收集的碎片：小雅的脑电波符号转录本、囚笼核心区的拓扑图、赛星实验日志片段、以及琳娜最后传递的"种子项目"概要。莫凡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击出无序的节奏，这是他在高维空间里听过的某种共振频率。
视网膜上的符号越来越密集，像一群游动的发光鱼。莫凡没有使用第三支稳定剂，而是任由这些符号与桌上的资料重叠。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当某个高维符号飘过小雅脑电波图纸时，纸面上的线条突然扭曲重组，形成新的图案。
"双向映射..."莫凡抓起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高维符号和人类神经活动之间存在某种转换关系，就像两种语言的同声传译。他翻出在医院偷拍的赛星设备照片，放大外壳上的接口规格。
量子加密传输端口旁边，有一组被刻意磨损的型号数字。莫凡用图像增强软件处理，显露出"NX-7"的字样——这是赛星第七代神经信号采集器的代号，专门用于记录非标准脑波活动。
莫凡突然明白了什么，快速调出之前从囚笼核心区带出的数据。他将小雅的脑电波符号导入三维建模软件，与囚笼结构图叠加。当旋转到某个特定角度时，两个看似无关的图形突然产生共鸣，投影仪投出的光线在空气中交织出第三幅图像：一个莫凡从未见过的多面体结构。
"记忆回廊..."他想起琳娜提过的概念。赛星早期实验报告中提到，高维信息在人类大脑中会自发组织成某种几何结构，就像一本立体书。
桌角的警报器突然闪烁红光。莫凡迅速收起所有纸质材料，启动电磁屏蔽罩。三秒钟后，公寓的玻璃窗微微震动——远处有无人机群飞过，搭载着赛星最新研发的神经信号扫描仪。
屏蔽罩内的氧气逐渐稀薄。莫凡盯着手腕上的计时器，首到震动停止。他解除屏蔽时，发现刚才的多面体投影还悬浮在空中，似乎不受电磁干扰影响。更奇怪的是，投影中某个面开始自动旋转，露出内部结构——那里有七个闪烁的光点，排列方式与莫凡在囚笼核心区见过的节点完全一致。
莫凡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不是普通投影，而是某种高维信息的自发具现化。他抓起全息记录仪，却发现设备无法识别这个图像——它只存在于莫凡被污染的视觉中。
"需要物理载体..."莫凡翻出抽屉里的导电墨水笔，凭着记忆在特制纸张上描绘那些符号。前三个符号顺利成型，但画到第西个时，笔尖突然冒出火花。纸张上的线条扭曲起来，像是有生命般蠕动，最终烧出一个边缘整齐的圆孔。
莫凡盯着那个完美的圆形缺口，想起赛星实验日志里的一段话："...第七组符号无法在三维空间稳定呈现，疑似需要额外维度作为载体..."
窗外传来轻微的咔嗒声。莫凡条件反射地扑向地面，同时按下桌底的紧急按钮。工作台瞬间折叠成防弹掩体，下一秒，玻璃窗被某种非金属弹体击碎。不是子弹，而是赛星的神经干扰弹——击中人体会暂时瘫痪自主神经系统。
莫凡从掩体缝隙中看到，对面楼顶有反光一闪而过。他摸出随身终端，调出建筑结构图。安全屋B3有一条紧急通道，但需要穿过15米长的公共区域，那里肯定布满了赛星的生物传感器。
多面体投影突然移动到莫凡面前，其中一个光点开始高频闪烁。莫凡认出了这个模式——和医院里小雅脑电波中的某个特征序列相同。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那个光点。
指尖传来刺痛感，像被静电击中。投影突然解体，化作无数光粒涌向莫凡的太阳穴。他的视觉神经过载，暂时失明，但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一幅地图：这是旧城区的三维结构图，某个废弃变电站被标记为红色。
第二发干扰弹击中掩体，释放出蓝色雾状颗粒。莫凡屏住呼吸，在完全失明的情况下摸向紧急出口。他记得公寓的每个细节——七步到门口，门把手向下压15度角，然后右转进入通风管道。
黑暗中的通风管道像某种生物的肠道。莫凡凭借触觉和记忆爬行，视网膜上的高维符号却越来越清晰，仿佛他的视觉系统正在适应这种新的信息输入方式。管道尽头是洗衣房的排风口，下方三米处有个装满脏床单的手推车。
莫凡跌入柔软的织物中时，听见楼上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安全屋的自毁程序启动了。他摸索着掏出最后一支神经稳定剂，却在注射前停住了。失明状态下的高维视觉，或许能让他看到平时无法察觉的东西。
洗衣房的门突然打开，有人打开了灯。对正常人来说这是救赎，但对莫凡却是新的折磨——强化后的听觉捕捉到来人呼吸频率中的异常波动，是赛星特勤的标准生理特征。
"别动。"一个女声说，"我是来谈交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