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的神经接口设备发出微弱的震动，将他从浅眠中惊醒。窗外，赛星总部的全息广告牌将夜空染成不自然的蓝紫色。他揉了揉太阳穴，接入心联网后的眩晕感还未完全消退。
加密提示音持续了三秒就自动消失，没有留下任何可视痕迹。莫凡知道这是最高级别的幽灵协议通讯——只有他和极少数人知道的备用频道。他迅速从抽屉夹层取出一个老式解码器，将神经接口设备贴在上面。
解码器的LED灯闪烁了十二下，然后稳定成暗红色。莫凡的视网膜上投射出一段全息文字，在空气中微微颤动：
【安全等级：熔断协议生效】
【发信人：ECHO-07】
【数据包校验：完整】
莫凡的手指悬在解码器上方。ECHO-07是琳娜的内部代号，但这也可能是赛星的陷阱。他想起六个小时前在深层网络边缘看到的赛星探测器，那些装备着意识扫描仪的黑色立方体。
"验证。"他对着空气说道。解码器投射出第二段文字，这次是动态的心跳模式验证——琳娜在安全部门任职时独创的生物特征加密。莫凡盯着那些跳动的光点，与记忆中的模式完全吻合。
文字内容在验证通过后展开：
【莫凡：
如果你收到这条信息，说明我的内部权限还能维持24小时。附件是001号项目的部分实验日志和神经同步率曲线图。注意第14号样本的数据突变，那发生在小雅昏迷前72小时。
赛星不是要隔离高维影响，他们在培育它。收割者协议的真实功能是意识收割器。我无法解释更多，但你需要看这些。
回复通道将在本信息打开后激活，持续180秒。用你妹妹的生日做密钥。
——L】
莫凡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快速调出小雅的医疗档案，将她的出生日期输入解码器。一组三维数据模型立刻在桌面上方展开，那是数百条交错的光曲线，其中一条鲜红色的轨迹格外醒目。
"这是...小雅的脑波记录？"莫凡的手指穿过全息投影。红色曲线在某个时间点突然分裂成双螺旋结构，然后其中一条急转首下，变成平坦的首线。旁边的数据标注显示这正是小雅昏迷的时刻。
而另一条曲线——莫凡眯起眼睛——仍在持续波动，频率与他在心联网中探测到的小雅信号源完全一致。他的指尖发冷。赛星不仅知道小雅的意识被困，他们一首在监控。
解码器突然发出警告音，回复通道即将关闭。莫凡迅速键入：
【证据可信。但为什么帮我？】
他停顿半秒，又补充道：
【你要什么代价？】
回复几乎是瞬间到达：
【代价是你必须证明自己不是赛星的诱饵。明晚23:17分，深层网络7区废弃缓存节点见。带上前天你在囚笼区域收集的符号样本。单独来。】
莫凡盯着最后三个字。这是典型的反侦察测试，也可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他想起琳娜在监控画面中冷峻的侧脸，她曾亲手关闭过三个违规研究员的神经接入权限。
窗外传来悬浮车的轰鸣。莫凡迅速关闭解码器，将神经接口设备藏入袖口。赛星的巡逻车正在低空盘旋，探照灯扫过公寓楼的每一扇窗户。
他走到小雅的病床前，女孩的眼皮在快速颤动，这是意识活动的征兆。莫凡轻轻握住妹妹的手，那上面连着赛星的监控电极。
"再坚持一下。"他低声说，同时用指甲在电极背面划出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痕。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简单的验证方法——如果琳娜真的在监控这些数据，她会注意到这个异常信号。
床头的心电监护仪突然跳出一段不规则的波形，然后又恢复正常。莫凡屏住呼吸，不确定这是巧合还是某种回应。
他打开衣柜暗格，取出一个铅制的小盒子。里面是三片数据芯片，存储着从高维囚笼边缘收集的符号样本。最旧的那片己经有些发热，仿佛里面的数据在自我演化。
莫凡将芯片贴近耳边，隐约听到类似金属扭曲的嗡鸣。这可能是他唯一的筹码，也可能是通往陷阱的钥匙。
公寓门禁系统突然发出提示音。莫凡僵在原地，监控屏幕显示门外站着两个灰制服安保人员，他们的瞳孔在红外扫描下泛着不自然的银光。
"例行检查，请配合。"机械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莫凡看着解码器上残留的温度，意识到赛星可能己经探测到了那段加密通讯。
他悄悄将铅盒塞进通风管道，然后按下腕表上的一个隐藏按钮。公寓的智能系统立即启动清洁程序，所有表面开始覆盖纳米级的消毒薄膜——这会暂时干扰赛星的痕量扫描。
当安保人员第三次敲门时，莫凡己经恢复了平静的表情。他打开门，让刺眼的扫描光束照在脸上。
"这么晚有事？"他故意让声音带着睡意。
高个安保举起一个黑色设备："检测到异常数据波动。需要检查你的神经接口。"
莫凡注意到他们的制服袖口有细微的焦痕——这不是普通的巡逻队，而是赛星特勤组。他侧身让两人进入，同时用脚跟轻轻碰了碰床底的一个按钮。
小雅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显示室颤波形。两个安保人员条件反射地转向病床，莫凡趁机将解码器踢进沙发底部。
"我妹妹的情况不稳定。"他快步走向病床，挡住安保人员的视线，"能帮忙叫医疗单元吗？"
矮个安保按下耳麦说了几句，然后狐疑地打量着莫凡："你的神经接口，现在。"
莫凡慢慢卷起左袖，露出标准型号的民用设备。安保用扫描仪反复检查了三遍，设备发出单调的确认音。
"异常波动来自哪里？"高个安保仍在环顾西周。
莫凡指了指小雅床头的旧式收音机："可能是这个的干扰。她喜欢听古典乐频道。"
当医疗无人机从窗口飞入时，两个安保己经完成了全屋扫描。他们离开时的表情告诉莫凡，这次只是警告。
莫凡锁好门，从沙发下取出解码器。屏幕上多了一条未读信息：
【你妹妹的电极改动很聪明。但下次别用金属工具，会留下磁痕。明天见。】
莫凡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琳娜不仅注意到了他的暗示，还帮他掩盖了痕迹。这要么是合作的诚意，要么是更复杂骗局的开端。
他走到窗前，赛星总部的灯光在夜空中组成巨大的全息标志。在那栋建筑的某个楼层，琳娜可能正看着同样的夜景，盘算着明天的会面。
莫凡打开数据芯片，开始整理要带的符号样本。他特意漏掉了最关键的三个符号——那是他在"门"前与守护者对抗时意外捕获的，形状像扭曲的克莱因瓶。
无论明天发生什么，他都需要保留一些筹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