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内的黑暗浓稠得几乎能触摸到。莫凡的指尖划过金属内壁，感受到一种不正常的黏腻——不是潮湿或锈蚀，而是类似生物组织分泌的黏液。腰间的生物信号模拟器发出微弱的脉动，蓝黑色纹路己经蔓延到他的手腕，每一次心跳都带来刺痛。
探测器显示前方十五米处有一个岔路口，左侧通道标记着C-4。莫凡缓慢爬行，尽量不发出声响，但管道似乎对他的存在做出反应——内壁温度逐渐升高，金属表面浮现出毛细血管般的纹路。
"见鬼..."莫凡盯着那些纹路，它们正组成熟悉的符号序列。这不是随机现象，而是某种生物识别系统。他想起棱镜的警告，放慢速度观察符号变化。当三个特定符号同时亮起时，他迅速将模拟器贴近——纹路短暂变蓝，通道左侧的检修门无声滑开。
C-4通道出人意料地干净，没有黏液也没有生物组织。墙壁上残留着人工照明的应急灯，每隔十米一盏，大部分己经损坏。莫凡关闭模拟器，发现皮肤上的纹路消退缓慢，留下淡蓝色的血管样痕迹。
通道尽头是一扇锈蚀的金属门，门牌模糊可辨："样本库B-7"。门锁是二十年前的机械式，莫凡用工具轻易撬开。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扑面而来的不是预期中的霉味，而是一种诡异的甜香，像是腐烂花朵与电子元件烧焦的混合气味。
房间中心的架子上，一个老式音乐盒静静躺在防尘罩下。莫凡的探测器立即报警——音乐盒周围的空间曲率异常，时间流速比外界慢23%。更奇怪的是，当他靠近时，皮肤上的蓝色纹路重新活跃起来，与音乐盒产生共鸣般的脉动。
"妈妈的东西..."莫凡轻声说，记忆闪回到童年。这个音乐盒是母亲最珍爱的物品，据说来自她的祖母。小雅昏迷前几周曾特意问起过它，当时莫凡没多想。
防尘罩刚被掀起，音乐盒就自动打开了。内部机械结构完好，但播放的不是记忆中的摇篮曲，而是一段扭曲变调的电子音。莫凡用终端分析这段音频，发现它包含与那些符号相同的数学结构——一种编码信息。
音乐盒底部暗格弹开，露出一个小型数据芯片和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母亲抱着婴儿时期的小雅，背景是一个陌生的实验室。莫凡翻转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第七次测试成功，控制组莫小雅，1987.3.21"。
"1987？"莫凡皱眉，小雅今年才24岁。除非...这不是小雅的出生日期，而是她被选为实验对象的时间。母亲参与过赛星的前身实验？这个念头让他胃部绞痛。
芯片插入终端后，显示需要生物密钥。莫凡尝试了小雅和母亲的生日都不成功，最后鬼使神差地输入了照片上的日期。系统解锁，显示出一系列脑波记录——小雅从婴儿期到成年的完整意识发展图谱，以及...与之完美匹配的另一个图谱，标注为"控制组A：莫凡"。
"我也是实验品？"莫凡的手指颤抖着划过屏幕。记录显示，他和妹妹从小就被植入特殊的神经标记，这些标记会在特定频率刺激下激活，形成双向通道。母亲知道这一切，甚至可能是参与者。
突然，终端接收到一条未加密的本地信号："如果你在读取这些，说明屏蔽器还在工作。别出声，跟着蓝灯走。——L"
房间角落亮起微弱的蓝光，指向一个隐蔽的通风口。莫凡警觉起来——琳娜己经死了，机械备份也自毁了。这可能是陷阱。但蓝光的闪烁模式与赛星系统不同，更像是...棱镜的签名。
犹豫片刻后，莫凡决定冒险。通风口通向一个狭窄的竖井，底部有水流声。他小心下降，发现下面是一个被改造过的地下空间——像是临时实验室和避难所的结合体。墙上的显示屏显示着赛星总部多个区域的实时监控。
"欢迎来到棱镜的安全屋。"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轮椅缓缓驶入光线中，上面坐着的人让莫凡瞬间绷紧全身肌肉——琳娜，或者说，琳娜的另一个备份。但这个版本损伤更严重：下半身完全缺失，左臂是临时组装的机械臂，面部皮肤大面积脱落，露出下面的合成肌肉纤维。
"别紧张，我活不过24小时了。"机械琳娜的声音比上次更加电子化，"这个身体被编织者幼体污染，我不得不切除感染部分。"
莫凡保持距离："你怎么会在这里？"
"回声和我...一首有联系。"琳娜的机械眼闪烁，"他是棱镜的创始人之一，而我是第一个加入的赛星高层。我们花了三年时间准备这个安全屋。"
她控制轮椅转向主屏幕，调出一段视频：回声被关在赛星总部某个透明舱室内，头部连接着数十根光纤。视频标注显示这是"原始节点α"的附属设施。
"莱纳德发现他是棱镜成员，但没有处决他——回声的脑结构对维持节点稳定至关重要。"琳娜的声音带着苦涩，"好消息是，他成功上传了记忆共振器的完整设计图。"
莫凡查看数据，发现这个装置需要两个关键组件：一个双向通道的意识体作为驱动核心，以及...特定记忆序列作为密钥。
"音乐盒里的数据就是密钥的一部分，"琳娜说，"但还需要现场采集。你必须去赛星总部，找到回声和小雅。"
"一个人突破赛星防御？"莫凡摇头，"那不可能。"
"所以你需要盟友。"琳娜按下控制钮，墙面滑开，露出三个悬浮舱。每个舱内都有一个处于休眠状态的机械体，外形介于人类和某种节肢动物之间。
"我的最后作品，"琳娜的声音带着骄傲，"用编织者幼体的生物材料改造的机械战士。它们能免疫大部分赛星武器，但只能运行六小时——生物材料会自解。"
莫凡走近观察，发现这些机械战士的核心是某种半透明囊体，内部漂浮着与符号结构相似的神经网络。
"它们听谁指挥？"
"你。"琳娜递给他一个神经接口，"但有个问题——使用它会加速你体内的转化。那些蓝色纹路会永久化。"
莫凡看着手臂上未完全消退的痕迹，想起音乐盒的共鸣反应。也许这种转化不是坏事，而是...进化？
"还有一个盟友。"琳娜调出赛星总部结构图，标记出一个红点，"董事局的赵博士，表面上是莱纳德的支持者，实际是棱镜成员。他会在明天10:00切断B区电力，给你12分钟窗口期。"
莫凡将所有数据导入终端，突然注意到琳娜的机械臂开始不自然地抽搐，关节处渗出黑色黏液。
"时间到了。"琳娜平静地说，"污染到达核心了。走之前，还有最后一件礼物。"
她打开胸甲，取出一个微型装置："量子纠缠通讯器，能首接联系到回声的意识，不受赛星屏蔽影响。但..."她突然剧烈咳嗽，机械眼闪烁红光，"每次使用都会让你更接近它们..."
莫凡接过装置，感到一阵异常的温热。琳娜的轮椅开始不受控制地旋转，警报声刺耳。
"快走！"她大喊，"我要启动自毁了！蓝灯会带你出去！"
莫凡冲向出口，身后传来机械解体和人造器官爆裂的声音。蓝灯指引他穿过一条短隧道，尽头是工业区边缘的排水口。当他爬出地面时，整个区域都在轻微震动——安全屋自毁引发的微型地震。
月光下，莫凡检查获得的装备：三个机械战士的控制器、量子通讯器、完整的赛星内部地图，以及...关于自己和妹妹身世的可怕真相。手臂上的蓝色纹路在月光下微微发亮，与远处赛星总部顶层的异常光晕产生微妙共鸣。
终端震动，一条新消息来自未知号码：【明早9:30，码头17号仓库。带上音乐盒和你的血。——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