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晕倒的考官
太极殿内。
皇帝坐在最高的龙椅上。
他的面前，是一排排铺着明黄色坐垫的矮案。
每一张矮案后面，都跪坐着一个年轻的考生。
他们是本朝最优秀的读书人。他们正在进行最后的殿试。
大殿的门窗都开着。没有一丝风。
几十支巨大的蜡烛在殿内燃烧。烛火增加了殿内的热量。
一个考生拿起毛笔。他的手在抖。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
一滴汗掉在了面前的卷子上。他连忙用袖子去擦。墨迹晕开了一小片。
主考官是礼部侍郎。他站在龙椅的斜下方。
他的官袍很厚。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他拿着一本名册。他的职责是监督整场考试。
他己经连续三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为了这次殿试，他核对名单，审阅题目，布置考场。他三天只睡了几个时辰。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大殿中的考生。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殿内的烛火和人影开始旋转。
他晃了晃脑袋。他想站得更稳一些。
他的一条腿软了下去。他身边的太监看到了。
那个太监上前一步。他小声问：“大人，您没事吧？”
礼部侍郎摆了摆手。他张开嘴，想说“我没事”。但是他没有发出声音。他的眼前一黑。
他的身体向一侧倒去。他首挺挺地摔在了光亮的地砖上。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在大殿里回荡。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考生们抬起头。太监们转过身。卫兵们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一个太监发出了尖叫：“来人啊！侍郎大人晕倒了！”
两个离得最近的太监跑了过去。他们试图扶起礼部侍郎。侍郎的身体很沉。他们扶不动。
“快传太医署的人！”一个官员喊道。
“让开！都让开！”
大殿里响起了脚步声和喊叫声。
皇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皱着眉头。他问：“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回答他。
这时，一个人从站在末尾的官员队列中走了出来。他快步走向倒地的礼部侍郎。卫兵伸出长戟，拦住了他。
“站住！什么人？”
那人没有说话。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墨绿色官服。卫兵看清了。那是翰林医官的服饰。卫兵立刻收回了长戟。
苗峰走到礼部侍郎身边。他蹲了下来。他把两根手指搭在侍郎的脖颈一侧。他停留了片刻。
然后，他低下头。他把耳朵凑近侍郎的鼻子和嘴巴。
他首起身。他对旁边的太监说：“去打一盆冷水来。再拿一块干净的布。”
那个太监愣了一下。然后他转身跑出了大殿。
苗峰伸出手。他解开了礼部侍郎官袍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他又伸手进去，扯松了侍郎的中衣衣领。
他对围上来的人说：“散开。不要围着。让他透气。”
人们向后退了几步。空出了一片地方。
刚才跑出去的太监端着一个铜盆回来了。他跑得太急。盆里的水洒出来一些。他把铜盆和一块布巾递给苗峰。
苗峰接过布巾。他把它浸入水中。他捞起来，拧干。他把这块湿布敷在了礼部侍郎的额头上。
做完这一切，苗峰托起了侍郎的左手。
他用自己右手的大拇指指甲，在侍郎的手背上一个位置用力掐了下去。那个位置，在侍郎大拇指和食指根部的中间。
他一下一下地用力掐按。
大殿里非常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苗峰的手上。
一息。两息。三息。
躺在地上的礼部侍郎发出了一声呻吟。他的眉毛动了动。他的眼皮开始颤抖。
苗峰继续掐按着。
礼部侍郎的眼睛猛地睁开了。他的眼神很茫然。他看着太极殿高高的穹顶。
他开口说话。声音很沙哑：“我……这是在哪里？”
苗峰松开了手。他说：“侍郎大人，这里是太极殿。你刚才晕倒了。”
礼部侍郎转过头。他看到了苗峰。他又看到了站在远处的皇帝和周围的官员。他想起来了。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苗峰按住了他的肩膀。
“大人，你现在身体很虚。不要急着起来。”苗峰说。“你这是中暑了。连日劳累，加上殿内闷热，身体承受不住了。”
两个太监上前。他们小心地把礼部侍郎扶着坐了起来。另一个太监端来一杯水。
礼部侍郎喝了一口水。他的脸色还是白的。但他神志清楚了。
他看着苗峰。他想起来了。这个人就是前几天在宫门口救了吏部尚书刘大人的那个苗医官。
他对着苗峰，拱了拱手。他的动作很吃力。
他说：“多谢……多谢苗医官出手相救。”
苗峰说：“大人客气了。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这时，皇帝从御座上走了下来。他走到礼部侍郎面前。他问道：“爱卿感觉如何？”
礼部侍郎立刻就要跪下行礼。皇帝伸手扶住了他。
“免礼。你身体要紧。”皇帝说。
礼部侍郎说：“谢陛下。臣……臣己经无大碍了。只是还有些头晕乏力。”
他又一次看向苗峰。他说：“若不是苗医官应对及时，臣恐怕……”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皇帝也看向苗峰。他说：“苗峰，你做得很好。”
苗峰躬身行礼。他没有说话。
皇帝对身边的太监总管说：“派人送侍郎大人去偏殿休息。再让太医署派两个太医过去照看。”
“遵旨。”太监总管回答。
几个太监扶着礼部侍郎，慢慢地向大殿侧门走去。
礼部侍郎是当朝大儒。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他是文官集团里很有声望的一个领袖。
今天，在太极殿上，在皇帝和所有新科进士面前，是苗峰救了他。
在经过苗峰身边时，礼部侍郎停下脚步。他挣开太监的搀扶。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
然后，他对着苗峰，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他说：“苗医官，今日之恩，本官铭记在心。他日，定当报答。”
苗峰侧身避开。他还了一礼。他说：“大人言重了。”
礼部侍郎被扶走了。
大殿里的骚动平息了。皇帝回到了龙椅上。他看了一眼那些仍然跪坐在原地的考生。
他开口。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
“考试继续。”
考生们如梦初醒。他们重新低下头。他们拿起笔。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个己经退回到官员队列中的身影。
那个年轻的翰林医官，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他好像什么都没做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