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棺沉入阴脉后,齐临的耳畔日夜回荡着尸语呢喃。这夜子时,棺底突然渗出黑水,水中浮出一张泡胀的人皮,皮上密密麻麻刻着《阴山尸解赋》。齐临以指尖触碰,人皮突然裹住他的手腕,将他的神识拽入阴脉深处——
阴河两岸立着无数青铜碑,碑面刻着历代尸解仙的名讳。齐临在其中一块碑上,竟看到自己第九百世的名字,碑底小字写着:"以身饲棺,永镇阴煞"。突然,碑后转出一位蓑衣老叟,手提的灯笼里跳动着楚璃的残魂:"道友,借你心头血一用!"
老叟的鱼竿甩出,钩尖首取齐临心口。齐临闪身时撞倒青铜碑,碑下伸出九只青黑鬼手,指缝间夹着楚璃的鎏金簪碎片!
蓑衣老叟的鱼钩泛着尸绿幽光,齐临每退一步,阴河便漫上一分。他撕下袖袍缠住被钩伤的左臂,布条瞬间被腐蚀出《太阴噬魂咒》。老叟阴笑:"你的血能开往生井,老夫等了三百年!"
齐临将鎏金簪碎片刺入掌心,以血画阴符。符光中,阴河突然沸腾,浮出九百九十九具无面尸。老叟的蓑衣炸裂,露出满身鳞片——竟是阴河中的尸蛟所化!尸蛟长尾扫断青铜碑,碑中封存的煞气灌入齐临七窍。
楚璃的残魂在灯笼中尖啸:"夫君,刺它逆鳞!"齐临纵身跃上尸蛟背脊,簪尖触到鳞片瞬间,前世记忆汹涌而来:这尸蛟正是他第三百世所化的阴龙!
簪尖刺入逆鳞的刹那,阴河掀起滔天巨浪。尸蛟发出齐临第三百世的声音:"凭什么你能轮回,我却要永镇阴河!"龙爪撕开齐临胸膛,掏出的心脏竟跳动着楚璃的残魂。
"因为你我本是一体!"齐临将鎏金簪彻底插入逆鳞。尸蛟悲鸣着化为黑烟,凝成一颗刻着"叁佰"的阴丹。阴丹坠地时,所有青铜碑同时开裂,碑中伸出青黑鬼手抓向齐临。
楚璃的残魂从心脏钻出,化作红衣厉鬼:"夫君,该还债了!"她长袖卷起阴丹,塞入齐临口中。霎时阴风怒号,齐临的瞳孔化为竖瞳,脊骨生出阴龙鳞...
阴丹入腹,齐临周身爬满鳞片。楚璃的厉鬼之躯忽然披上嫁衣,盖头下传出幽幽泣声:"第三百世大婚夜,你把我献给阴龙..."她掀开盖头,半张脸是腐烂的楚璃,半张脸是尸蛟的头颅!
嫁衣下摆钻出九条蛇尾,将齐临缠上阴河祭台。青铜棺从河底升起,棺内躺着楚璃被分尸的躯体。当蛇尾刺入齐临丹田时,祭台突然塌陷,露出底下万丈血池——池中泡着历代尸解仙的骸骨,每具骸骨都长着齐临的脸!
"用你的阴丹,补我的尸身!"楚璃的蛇尾绞碎齐临的肋骨,伸手掏向阴丹。千钧一发之际,蓑衣老叟的尸蛟残魂突然反噬,咬住楚璃的蛇尾...
血池翻涌,骸骨们睁开空洞的眼窝。齐临跌坐在一具骸骨怀中,发现那竟是自己的第一世尸身!骸骨突然开口:"你终于来了..."它撕下自己的肋骨,蘸血在池面画出《阴山尸解赋》全篇。
楚璃在血浪中尖啸,嫁衣被骸骨们撕成碎片。她的残魂与尸蛟残魄纠缠,逐渐融合成半龙半鬼的怪物。齐临握紧肋骨笔,在血池中画出镇魂符:"以我千世孽,镇你万古魂!"
符成刹那,血池底部升起青铜巨棺的虚影。棺盖开启,伸出九百九十九条青铜链,将楚璃的怪物之躯拖入棺中。齐临跃入血池,在最后一刻抓住楚璃的残魂:"这次,我陪你镇棺!"
青铜棺沉入血池底部,池面浮现新偈:
**"孽龙衔尸九泉寒,
红衣泣血阴山乱。
莫道棺中无日月,
自有痴魂说黄粱。"**
阴风掠过,池边骸骨的手掌中,一枚鎏金簪碎片微微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