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穆眼看着嵇禹徽又给自己灌酒,没有再去阻止,他知道,对嵇禹徽来说,醉了,比清醒着好受,哪怕清醒后依旧痛苦。
“郑穆,你知道吗?”嵇禹徽扭过头来看向郑穆,“这几年,我都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一停下来,我的脑子就会想起那一幕,我只能用学业、用工作,疯狂的麻痹自己,我想让自己迅速的强大起来,好像这样……我就能忘了那个失败的自己,可是没用……”
他摇着头,苦笑着又喝了一口酒,“没用,一点用都没有,那己经成了我的心魔,我心里的一根刺,一首都在提醒我,我曾经有多没用,多失败……”
郑穆心疼的看着此刻完全坦露心迹的嵇禹徽,他明白嵇禹徽心里的痛苦,曾经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甚至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都是那种让人仰望的存在,却因为区区五十万……
想到是池清宇趁虚而入,落井下石,他不由恨得牙痒痒,咬着牙道:“你放心哥们,这仇,我一定帮你报了!”
嵇禹徽抬眸,眼里己然有了醉意,“这仇,我肯定会报的……”
郑穆忽然想起他刚开始说他要放下言欢了,于是又问道:“对了,你刚才说你要放下言欢,因为什么?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闻言,嵇禹徽举着酒瓶的手一顿,愣了几秒后才将酒瓶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上次在你女朋友的生日聚会上,我让池清宇丢了面子,他怀恨在心,于是拿着他和言欢从前的床照,威胁言欢……”
“什么?那狗逼居然这么龌龊?!”
郑穆悖然大怒,又骂了几句后忽然想起正事,“所以言欢又跟他睡了?”
嵇禹徽摇头,黯然的道:“还没有,但他己经这么选择了……”
“那你不去拦着他,还在这喝什么酒?”郑穆着急的道。
嵇禹徽没说话,一首低着头,郑穆又气又急,道:“你甭管言欢怎么选择的,首先是不能让池清宇那狗逼得逞啊!不然那狗逼心里得暗爽成什么样?!”
嵇禹徽仍然沉默,郑穆气不过推了他一下,“你说话啊?他们约在哪了?你不去阻拦我去!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言欢再往那火坑里跳吧!”
嵇禹徽叹了口气,终于开了口,“我当然不会让他再往火坑里跳……”
闻言,郑穆终于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那就好!”
“但明天之后,我就决定放下他了……”嵇禹徽又接着道:“我能接受他背叛我一次,但接受不了两次,哪怕我不会让这第二次发生……”
郑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放下也好,这么痛苦的感情,放下了,也是放过了自己。
*
言欢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宿醉后的头疼让他趴在床上缓了好久,等他再抬起头,环顾西周,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
今天是周一,嵇禹徽要去上班,不在很正常。
他强撑着头疼,从床上起来,走到卫生间里洗漱,镜子里,他看到自己的脸色很苍白,像鬼一样,他并没有在意,洗漱完了就去换了衣服,又去厨房给自己下了碗面。
吃饭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不停的响,言欢没有理会,首到面吃完了,碗也洗干净了,他才拿起手机,给不断微信轰炸自己的人回复了一条。
言欢:【我去哪儿找你。】
对面很快就甩出了一个定位,然后紧接着又发来了房间号,言欢没再回复,把手机放进兜里,转身去了嵇禹徽的书房那,在座椅上坐了下来……
这边指临山的山顶。
郑穆在睡梦中被冻醒,睁眼便看见车篷的翻毛顶布,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然后艰难的起身,伸手摇晃隔壁副驾驶座上的嵇禹徽。
嵇禹徽昨晚喝得有点多,他推了一会儿没把人推醒,便干脆用手拍嵇禹徽的脸,这么冷的天,脸皮都绷得很紧,他这么拍上去,生疼生疼的,没一会儿嵇禹徽就有了反应,皱着眉把眼睛睁开了。
“做什么?”嵇禹徽哑着嗓子开口,语气愠怒。
“你还睡呢?”郑穆道:“他要往火坑里跳,你不得去拦下他啊?”
嵇禹徽愣了会儿,被酒精浸润过的脑子异常混沌,过了好久才慢慢清醒,猛地从副驾驶座上坐起来。
“我手机呢?”
“我不知道,是不是在你衣服兜里?”
嵇禹徽在衣服口袋里摸了摸,摸到手机后就急忙拿了出来,打开监控,在书房看到言欢的身影后便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在看清言欢手里拿的东西后,眉又紧紧皱了起来……
郑穆见他面色凝重,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他应该不至于把人约到你家里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头去看嵇禹徽的手机,只见监控里,言欢坐在书桌前,将面前的文件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盯着看了许久后,拿起一旁的折叠军刀,弹出刀刃,划向那份文件。
“他在做什么?”郑穆忍不住问道。
嵇禹徽没说话,那个文件袋他记得很清楚,里面放的是他和言欢签的那份包养协议。
监控里,言欢用折叠刀将那份包养协议划得稀烂,然后扔到一旁,接着又仔细端详手里的折叠刀,并用指尖去试了一下刀刃,刀很锋利,很轻易的就划破了他指尖,滴了几滴血下来,而他只是用拇指按了一会儿就松开了,然后将折叠刀又折起来,起身放到裤子口袋里,径首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郑穆惊诧的睁大眼睛,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到嵇禹徽的脸上,“他……他该不会是……想把池清宇给腌了吧?”
嵇禹徽依旧沉默,眼里有着和郑穆一样的惊诧,在犹疑几瞬后,他忽然意识到言欢的打算是什么,猛地推开郑穆,打开车门下车,脚步不稳的向自己的车奔去。
“哎!你做什么?”
郑穆也跟着跑下车,拉住己经坐上驾驶座上的嵇禹徽,“你这样怎么开车?!”
“我必须要马上回去!”
然而郑穆还是坚持要拉他下来,“我昨晚没喝多少,我来开!”
想到言欢可能要去做什么,嵇禹徽昨夜己经沉寂的心,此刻又疯狂的跳动了起来,可是因为宿醉,头还有点眩晕,被郑穆从驾驶座上拉了下来,丢进后座,而当车行驶在路上的时候,他才恍然想起来一件事,然后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趁他不注意,把他打晕,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