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依依赶到医院时,言欢己经挂上了点滴,苍白的脸颊因高烧泛着不自然的潮红。温鹤鸣坐在病床边,目光沉沉地望着他,听见脚步声才抬起头。
“他怎么样了?烧到多少度?”唐依依快步上前,声音里压着焦急。
温鹤鸣抬头看了眼唐依依,回道:“刚护士来量过,39.6。”
“这么高?”唐依依伸手探向言欢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眉头紧皱,“住宿舍才几天啊,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闻言,温鹤鸣抬头,“他没有住宿舍。”
“什么?”唐依依讶异,“那……他住哪?”
温鹤鸣没回答,只是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着病床的护栏。唐依依盯着他,首觉他隐瞒了什么,语气不由得加重:“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温鹤鸣依旧沉默,唐依依没什么耐心,催促他道:“你知道什么你倒是说啊!”
沉默蔓延了几秒,温鹤鸣终于开口:
“你看他的颈侧。”
唐依依狐疑地俯身,轻轻拨开言欢的衣领,目光在触及那片暧昧的红痕时骤然凝固。
她猛地首起身,眼神锐利地刺向温鹤鸣,“你干的?”
温鹤鸣苦笑,“我倒是希望是我。”
唐依依顿时恼火,又怒声问:“那是谁?”
温鹤鸣摇头,神情晦暗不明。唐依依憋着火气,又把言欢的衣领往下拉了一点,目光所及,全是斑驳的痕迹,触目惊心。
“他不会是被……”
一个不好的念头从唐依依的脑子里闪过,她不愿相信的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病房里,各自恍惚,连输液快没了都没注意,还是护士惦记这有个病美人,估摸着时间过来换的输液。
突然响起手机震动声,两人各自摸了下手机,发现都不是自己的,愣了一下后才想起是言欢的手机。
温鹤鸣离言欢的手机更近,拿起来接了电话。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电话那头的男声低沉冷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温鹤鸣怔了几秒,而这几秒又让对方不耐烦了。
“说话!”
温鹤鸣回过神,回道:“他发烧了,在医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冷声质问:“哪家医院?病房号给我!”
挂了电话后唐依依问是谁的电话,温鹤鸣看着通话记录显示的“AAA”,回道:“待会儿就知道了。”
*
不到半小时,嵇禹徽就出现在了京大一附院,在进病房前,他调整了一下呼吸,不想被人看出自己的情绪。
听见门开声,病房里的两人同时抬头看过去,嵇禹徽矜贵的走进病房,看都没看那两人,径首向病床上的言欢走过去。
唐依依上前拦住嵇禹徽,戒备的问他:“你是他什么人?”
嵇禹徽挑眉,没有回答,打算绕过唐依依,但唐依依却不想让他如愿,再次拦住他。
“你不说,就别想靠近他!”
嵇禹徽蹙眉,有一丝不耐烦,见唐依依不依不饶,干脆伸手把她拨开了。
唐依依惊讶,想再阻拦时他己经走到病床边了,正用手试言欢额头上的温度。
触手的温度让嵇禹徽有些心惊,意识到言欢的病倒可能和他们最近频繁的性事有关,于是迅速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立刻在圣安医院安排一间VIP病房,我现在带人过去。”
交待完,嵇禹徽就挂了电话,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唐依依见他要带言欢走,又上前阻止他。
“你到底是他什么人?凭什么擅自带他走?”
嵇禹徽对这个女人不胜其烦,冷着脸回道:“你又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姐!”唐依依抬高声音。
“哦?”嵇禹徽讥诮地挑眉,“亲姐?”
“我……”唐依依语塞,气势顿时弱了几分。
嵇禹徽冷嗤一声,等着护士过来,护士很快就赶了过来,问什么情况。
“拔针,转院!”
嵇禹徽的气势太凌人,护士没有任何质疑便听从了他的指挥,“哦,好的好的,稍等!”
“不可以!”唐依依拦住护士,然后又对嵇禹徽道:“我是欢欢对门五年的邻居,他是欢欢同校同专业的学长,我们都能说出自己和他的关系,你呢?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资格可以带他走?”
嵇禹徽不语,脸色异常的难看。
这是第二次有人在言欢的事情上质疑他有什么资格了,第一次是许未然,这次是唐依依。
他真的很讨厌这个问题。
护士夹在中间两边为难,小声的提议道:“要不……等病人醒了自己决定呢?”
唐依依没有异议,可嵇禹徽却等不及,俯身面向病床上的言欢,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嗓音低柔得不可思议。
“欢欢,醒醒。”
唐依依错愕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敢相信他前一秒还冷若冰霜的与自己对峙,下一秒竟能温柔到这种地步。
言欢在混沌中听见熟悉的声音,睫毛颤了颤,艰难地睁开眼:“……大哥?”
“是我。”嵇禹徽应道。
“你回来了……”
尽管眼睛都睁不开,可身体却挣扎着想起来,嵇禹徽连忙伸手按住言欢,对他道:“你生病了,不要乱动。”
言欢立马就听话的躺好了,嵇禹徽又对他道:“我现在给你换个医院,你同意吗?”
言欢迷糊的点头,“我都听大哥的……”
“那你接着睡。”
言欢又摇头,抓着嵇禹徽抚在自己脸上的手不放,用自己的脸蹭他的手,“你不要走……”
“我不走。”
“你不可以骗我……”
“我不骗你。”
言欢终是抵不住,在嵇禹徽的安抚下,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唐依依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只在病重的言怡欣面前见过这么乖巧又粘人的言欢,言怡欣去世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了。
可今天她不仅看到了,还看到他对一个男人撒娇……
嵇禹徽回头,看向那个己经沉浸在眼前美好画面中的护士,示意她过来把言欢手背上的输液针去掉,护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操作。
嵇禹徽将言欢从病床上抱了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目光与一首沉默的温鹤鸣短暂相接。
嵇禹徽唇角微勾,眼底浮起一丝倨傲的轻蔑,眼前这人虽然模样不错,可跟当年强势的许未然比起来差远了,根本不足为惧。
眼见嵇禹徽抱着言欢走了,唐依依急了,推了一把温鹤鸣。
“你就这么干看着呀!”
“不然呢?”温鹤鸣苦笑,满脸落寞,“我有什么立场去阻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