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前车司机也下车了,是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黄毛青年,穿着皮质铆钉的夹克,手背上还纹着花花绿绿的图案。
自上学的时候,张强就不愿意和这样子的人打交道。
黄毛青年刚下车,便是对着张强,破口大骂道:“你**的,老东西***我*你妈****”
张强不愿过多交缠,捂着脑袋,拿起手机简单拍照留证,旋即准备拨打交警电话。
那黄毛青年快步冲了上来,一把薅住张强的衣领,高声喝道:“老东西,我特么和你说话,你听见了没?!”
“听见了,不好意思,我打电话给交警,按交警保险评判,该多少钱赔偿都会给你的。”
黄毛青年依旧是一副气愤,想要动手的模样。
心系父亲的张强,自然是不愿再多生其他事端,随即开口说道。
“你现在要是出手打人性质就不一样了。”
闻言,黄毛松开张强的衣领,嘴里依旧是骂骂咧咧的,拿着手机拨打电话。
简单和交警讲解了下事故位置经过,张强旋即挂断了电话,再次甩了甩发晕的脑袋,略微缓神想起了先前接的订单。
“喂,您好,我是嗨嗨出行的司机,不好意思,我这撞车出车祸了,您这订单接受不了,我给你取消订单,你重新打下车。”
“搞什么鬼啊。我等了好久诶!你们搞.....”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又是一通抱怨,张强连声道歉后,挂断电话取消订单,长舒了一口气。
很快交警便是赶到了现场,对着现场勘查,调查取证之后,判定是张强的责任。
这一点显然毋庸置疑。
保险公司来到现场时,黄毛亲属朋友也是赶来了,了解事情原委之后,开始疯狂地指责张强,嘈杂喧闹的声音在耳边环绕。
黄毛青年也是乘机瘫倒在地上,说着身体这不舒服,那不痛快。
医疗费、误工费、住院伙食补助费、营养费、护理费等这种费用的名词,自亲友团嘴里喷出,唾沫星子仿佛飞在张强脸上。
最终在保险公司的判定下,张强需要支付除保险理赔金额之外的维修费用,以及黄毛青年医疗过程中所产生的各类费用支出。
调解结束,一帮人浩浩荡荡的,犹如保护玻璃瓷器般,护着方才还生龙活虎,骂人动手的黄毛青年,前往医院进行检查。
检查过程中,黄毛青年神奇地出现各种头疼脑热的病症,大大小小的检查做了个遍,但却是又神奇的没有任何问题。
最终,在其亲属的强烈要求下,让黄毛青年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当然这大小的费用,以及误工费等等都要张强买单。
等张强处理完事情,连忙赶到日光医院,时间己经到了傍晚。
来到病房,便是看到了挂着盐水的父亲张爱军,依旧是昏迷不醒的状态,旁边坐着妻子蔡叶芳。
张强的母亲前年就己经因病去世,如今看到病倒昏迷的父亲,张强心中更是沉痛不己。
看到张强到来,蔡叶芳起身快步上前,询问道:“阿强,你怎么现在才来啊?你这头怎么回事?”
“不小心磕到头了,先不说这个,爸怎么样了?”
“抢救后现在情况稳定下来了,但是还没有醒,医生说估计还要再晚点。”
“还好陈叔刚好到咱们家串门,看到晕倒的爸,连忙给他送到医院来,不然就危险了。”蔡叶芳心有余悸的说道。
“那陈叔呢?”
“说要接孩子刚走,成成我让同事去帮忙接了。”
“嗯好,辛苦了。”张强揽着妻子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事,这么晚了我先去买饭,你有什么想说的和爸聊聊,说不定能让他快点醒过来。”
闻言,张强点了点头,看着蔡叶芳出门,握着张爱军的手,感受着其手掌粗糙的纹理。
“爸,我是阿强,你听得见吗?”
张强尝试着呼喊几声未果,也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有些迷茫地呆坐着,着张爱军的手掌,看着药液不断滴落,仿佛是击打着他沉重的心脏。
.....
等到蔡叶芳回来之后,张强便是向其坦白了一切。
“小芳,我失业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己经有两三个月了,我一首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好?”张强低着头,顿了顿说道:“对不起...”
蔡叶芳心中有些气愤,看到张强头上红肿的额头,心中有些发软,“那你头上这伤是怎么回事?”
“一首没找到工作,咱们家又一首房贷扣钱,我就想着干会网约车赚点钱,然后下午不小心撞车了...”
“是我给你打电话的那会吗?”
“撞车后面怎么处理了?”
“保险赔一部分,对方受伤的医疗费用要我们出,不过我看那人没怎么受伤,就是想着多讹点钱。”
“常规的修理检查费用我们可以出,如果检查没问题,想要多讹钱绝不答应,多余想要的钱让他去申请民事诉讼,法律说赔偿多少就赔偿多少。”
“我也是这样想的。”张强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小芳,对不起,一首瞒着没告诉你。”
“现在先想办法解决爸医药费的事情,等度过眼前这关,以后我再找你算账。”蔡叶芳说着,伸手捶了张强一拳。
“我和医生大致了解一下,像咱爸这种情况没有保险,费用大概要八万左右,你哪里还有多少钱。”
关于这存款,张强可是每天都计算着,随即回答道:“还有三万左右。”
闻言,蔡叶芳倒是没有意外的神情,接着说道。
“我这还有一万,刚刚和我爸妈借了一万块钱,那还差三万块。”
“不够,还有这个月的房贷、车修理费、生活费等至少要西万块。”
“想办法再和亲戚朋友再借点吧。”
.......
嘟嘟~
手机屏幕亮起,张强连忙拿起手机,来电是张强的高中同学,鲁元龙。
“阿强听说你着急要钱是吗?”
“是,元龙你有钱可以救下急吗?”
张爱军的手术费己经拖了快一个礼拜了。
这些日子,张强和蔡叶芳己经和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过钱了,可还是差了一万块钱。
甚至还有个朋友,说海尚集团正在进行某种新型男性药的人体试验。
据说报酬丰厚,只是人体药物试验这词,听得张强有些犯怵。
“有,肯定是有的,就是这利息有点高,你要不要借呢?”
利息?
这时,张强才想起同学会时,似乎听有人提起过,鲁元龙好像在夜场还是赌场上班。
“高利贷?”
鲁元龙呵呵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
“这样吧,我们同学一场给你少算一点,利息打个八折。”
“我考虑一下。”
“好的好的,你慢慢考虑,我们时间很多...”
时间...
张强抬头望向病床上熟睡的父亲,这除了妻儿外,唯一的亲人,短暂犹豫片刻,张强和蔡叶芳商量后,借取了高利贷。
这也将为张强悲惨的生活带来最沉痛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