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永年本不想回殡仪馆,但老张是他多年好友,话里的恐惧实在令人不安。
"我跟你一起去。"林小婉说。杜明远也表示有兴趣,三人便驱车前往。
夜间的殡仪馆比白天阴森十倍。走廊灯光惨白,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回响。老张在停尸间门口等候,脸色比尸体还难看。
"从昨晚开始的。"老张领着他们走向冷柜区,手电筒的光颤抖着,"13号柜的女尸是前天送来的,无名氏,车祸身亡,本来准备明天火化。"
他停在13号冷柜前,深吸一口气,拉开柜门。
冷气涌出的瞬间,齐永年手腕上的符号剧烈刺痛。柜中的尸体是个年轻女性,约二十五六岁,面容安详。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姿势变了——昨天老张确认时是标准仰卧,现在却侧身蜷缩,双手交叠胸前,像个熟睡的婴儿。
"这还不是最糟的。"老张颤抖着指向尸体脖颈,"昨天这里什么都没有。"
齐永年凑近看,倒吸一口冷气——尸体的锁骨处浮现出几个黑色符号,与苏青身上的如出一辙,只是数量少得多。
"搬运时有没有异常?"杜明远专业地检查着尸体。
老张摇头:"就是普通车祸尸...等等,送来那天,司机说冷藏车半路熄火了,温度升到十度左右两小时。但他们检查过,尸体没腐烂迹象,就继续运来了。"
林小婉突然抓住齐永年的手臂:"齐哥,看她的左手!"
尸体左手腕上戴着一只老旧的红绳手链,绳结方式很特殊,是种复杂的蝴蝶结。齐永年瞬间想起苏青日记里提到过——这是她和妹妹的约定,每人一只,永不取下。
"这不是巧合。"杜明远严肃地说,"尸体在召唤我们。齐先生,你被卷入的事件远未结束。"
就在这时,冷柜区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远处传来"咔嗒"一声,像是某个冷柜自动打开了。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声音由远及近,如同多米诺骨牌般向13号柜方向蔓延。
"离开这里!"林小婉大喊,同时从包里抓出一把混合粉末撒向空中。
老张己经吓得动弹不得。齐永年架起他一条胳膊,杜明远架另一条,西人跌跌撞撞冲向出口。身后传来金属撞击声——13号柜的门完全打开了,尸体滑出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们刚冲出停尸间,身后的门就"砰"地自动关上。透过门上的小窗,齐永年看到冷柜区的灯光仍在疯狂闪烁,一个模糊的白影在远处货架间缓缓移动...
"封了这间停尸房!"杜明远对老张说,"明天我派人来处理。那具尸体不能火化,它有重要线索。"
回程车上,齐永年接到晴晴班主任的电话:"齐先生,晴晴最近...有些异常。她课间画的画...您最好来看看。"
第二天一早,齐永年来到晴晴的学校。班主任李老师是个中年女性,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从前天开始的。"李老师递过一叠画纸,"晴晴平时喜欢画花草动物,但这些..."
画纸上的内容让齐永年血液凝固——全是扭曲的人形,有的没有五官,有的太多五官。更可怕的是,每幅画角落都画着两个手拉手的小女孩,一个穿白裙,一个穿黑裙,面容一模一样。
"最奇怪的是这个。"李老师翻到最后一张,是幅精细得不像儿童作品的素描:一栋哥特式建筑,门前站着穿红袍的人群,中央是个戴银色面具的人。建筑窗口,两个小女孩的脸挤在玻璃上,表情痛苦。
"晴晴说这是她'梦里的朋友'教她画的。"李老师压低声音,"我问她朋友叫什么,她说...苏白。"
齐永年双手发抖。晴晴从未听说过苏青有个妹妹,不可能凭空编出这个名字。
"还有件事。"李老师犹豫道,"昨天午休时,值班老师看见晴晴在空教室里...自言自语。监控显示她确实在和人对话,但教室里只有她一人。"
回家路上,齐永年接到林小婉电话:"查到了!那具尸体叫周文文,是'永生议会'的低级成员。更重要的是,她死前最后联系人是杜明远!"
"什么?杜明远认识她?"
"不仅如此。"林小婉声音紧绷,"我黑进医院系统发现,周文文尸体被送来前,左手无名指被人切除了——正是戴红绳手链那只手。而杜明远昨天检查尸体时,特意看了左手..."
齐永年想起杜明远对尸体的专业检查手法,突然意识到那不像是在寻找线索,更像在确认什么。
"还有更糟的。"林小婉继续道,"我查了'净世会',根本不存在。但有个叫'寻真会'的组织,专收集通灵者和特殊尸体...做实验。"
齐永年猛地刹车,差点追尾。他想起杜明远看晴晴的眼神——那不是关切,而是研究者看实验品的眼神。
"晴晴有危险!"他调转车头向学校驶去,"杜明远今天说要去看她!"
赶到学校时,晴晴的班级正在操场上体育课。齐永年扫视一圈,没看到女儿身影。李老师惊讶地说:"刚才有位杜先生,说是您朋友,接走晴晴去做心理评估..."
齐永年如坠冰窟。他打杜明远电话,己关机。林小婉在电话那头咒骂一声:"我查他车牌!"
等待林小婉回电的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齐永年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突然注意到晴晴课桌上有张刚才没见过的画——两个小女孩站在镜子两侧,一个在哭,一个在笑。画底部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爸爸,救救镜子里的我。"
就在这时,齐永年手腕上的符号突然灼烧般疼痛。他抬头看向教室窗户,玻璃反射中,他身后分明站着两个小女孩,一黑一白,手拉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