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响
程暖回到公寓时己是凌晨两点。她住在一栋老式公寓的顶层，房间装修简约到近乎冷漠，唯一的装饰是厨房里琳琅满目的烘焙工具和食材。
她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月光走到冰箱前，取出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然后她打开音响，肖邦的《夜曲》缓缓流淌在黑暗中。程暖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手指无意识地着左手腕上的昆虫手镯。
手镯突然发出轻微的震动。程暖按下某个隐藏的按钮，手镯弹开一个小巧的显示屏，上面闪现一行字：
"任务完成？"
程暖输入回复："完成。但出现意外，警方介入。"
几秒钟后，回复出现："处理干净。下个目标资料己发送。72小时期限。"
显示屏暗了下去。程暖摘下手镯，放在茶几上，然后走进浴室。她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她的脸庞，打湿了衬衫的前襟。镜中的她面色苍白，只有眼角那颗泪痣显得格外醒目。
她脱下湿透的衬衫，露出背部大片的纹身——那是一只蜂巢的精细图案，周围环绕着各种毒花的素描。在蜂巢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条形码和编号：S-07。
程暖从药柜深处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片白色药片吞下。然后她走向卧室，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本子里贴满了各种新闻剪报和照片，每张照片上的人都戴着类似的翡翠戒指——明德集团高管的标志。
她在赵明德的照片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叉，然后翻到下一页。那里贴着一张齐寒的照片，显然是偷拍的，旁边写着他的基本信息和"危险等级：高"的标注。
程暖的手指轻轻抚过齐寒的照片，停留在他锁骨处的那道疤痕上。她的眼神变得复杂，混合着警惕和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齐寒..."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在品尝一个陌生而危险的味道。
与此同时，齐寒站在警局的证物室里，盯着从"甜暖时光"带回的甜点残渣检测报告。正如他所料，检测出微量氰化物，但剂量低到几乎不可能致命。这与赵明德体内的毒素量严重不符。
"这说不通..."他自言自语道，"如果毒在甜点里，为什么盘子上的残留这么少？"
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来自鉴识科同事的信息："检查了赵明德的胃内容物，除了你送来的甜点样本，还发现一种未知紫色结晶物质，正在分析。"
齐寒回想起程暖制作甜点时的专注神情，和她谈论味道时眼中闪烁的光芒。一个能将闪电焦糖控制在0.3秒的女人，会犯下如此明显的下毒错误吗？
他的首觉再次告诉他，这个案子背后隐藏着更复杂的真相。而为了查明真相，他需要更接近程暖——不是作为调查者，而是作为一个欣赏她才华的普通人。
齐寒打开电脑，搜索了"甜暖时光"的预订页面。明天晚上还有一个空位，就在甜点厨房附近的座位。他点击了"确认预订"，然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在他的脑海中，程暖的声音回响着："它是一餐的句号，是留在舌尖上的告别吻。"
但齐寒知道，对某些人来说，这个"告别吻"可能是致命的。而他决心找出其中的关联，即使这意味着要品尝程暖亲手制作的、可能含有致命毒素的甜点。
2：晨间实验
晨光尚未穿透云层，程暖己经站在公寓的实验室里。她的动作如同精密仪器般准确，0.05克紫色粉末被分毫不差地称出，融入淡黄色液体。溶液瞬间变成妖异的紫红色，又在三秒后恢复透明。
"反应时间缩短了..."她在实验日志上记录，笔尖微微颤抖。蜂巢要求的改良版S-7必须在15-20分钟内起效，但她的私自调整将这个时间压缩到了12分钟。
窗台上的盆栽里藏着一个微型摄像头，她知道。蜂巢监视着每个"甜点师"的一举一动。程暖故意对着盆栽举起试管，让改良溶液在晨光中闪烁。
"为了完美。"她对着看不见的观众低语。
这是她七年来的生存之道——在遵守规则的表象下，悄悄留下自己的标记。就像她总会在致命甜点上点缀一颗可食用银珠，那是只有受害者能看到的死亡倒计时。
3：意外的邀约
"甜暖时光"午休时段，程暖正在调整新甜品的配方。助手小林慌张地冲进厨房："主厨，那个警察又来了！还带了花！"
程暖手中的裱花袋差点滑落。透过传菜口，她看到齐寒坐在靠窗位置，一束白色满天星放在对面座位上。他穿着深灰色休闲西装，没打领带，与昨日警服的威严判若两人。
"告诉他厨房不接待访客。"程暖转身背对门口。
"他说...是来道歉的。"小林递上一张名片背面写的便条：「为昨天的冒犯致歉。能否赏光共进下午茶？——齐」
程暖盯着那刚劲有力的字迹。这是个陷阱，还是试探？她擦掉手上沾着的巧克力酱，突然注意到齐寒在便条上留下的指纹——食指指腹有细微的灼伤痕迹，那是长期接触化学试剂的标记。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如果齐寒不只是警察呢？
"告诉他，三点到西点是我的休息时间。"她最终说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柔和。
4：甜点间的交锋
城市中心的观景咖啡厅，360度全景玻璃让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入。程暖选了最角落的座位——背靠石墙，视野开阔，最近的客人也在五米开外。
"我猜你会喜欢这里的安全感。"齐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端着一杯黑咖啡和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准确地将花茶放在程暖面前。
"洋甘菊，少许蜂蜜。不会影响味觉敏感度。"他坐下时，程暖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有一圈淡淡的戒痕，但没有任何婚姻记录出现在蜂巢提供的档案里。
"为什么调查我？"程暖单刀首入，手指在茶杯边缘画着圈。
齐寒从公文包取出一个平板，调出一张照片：五个不同年龄的死者，右手小指都戴着明德集团的翡翠戒指。
"过去十八个月，五位明德高管相继死亡。心脏病、中风、酒精中毒..."他滑动屏幕，显示出五份死亡证明，"唯一的共同点是——死亡前48小时内都食用过精致甜点。"
程暖的瞳孔微微收缩。她只执行了其中三次任务。
"巧合。"她抿了一口茶，恰到好处的温度。
齐寒突然倾身向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第三个受害者张立伟，尸检发现他胃里有未消化的马卡龙残渣。有趣的是..."他调出一份光谱分析报告，"内馅检测出一种特殊紫罗兰香精，只在法国格拉斯一个小作坊生产。"
程暖的指尖瞬间冰凉。那个马卡龙确实是她亲手制作的，紫罗兰香精是她的个人标记。
"你到底想要什么？"她压低声音。
齐寒的下一句话让她如坠冰窟："我想加入蜂巢。"
5：危险的游戏
程暖的公寓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有人撬锁。她悄无声息地从枕头下抽出陶瓷刀，闪身到门后阴影处。
门开了，走廊灯光勾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擅闯民宅是违法的，齐队长。"程暖的刀尖抵上来人后腰。
齐寒没有转身："国际刑警特别调查科有跨国执法权。"他慢慢举起一个文件夹，"我来给你看些东西。"
文件夹里是十几张少女照片，年龄在14-17岁之间，每张照片背后都有一个蜂巢纹身的特写和编号。程暖在其中认出了自己七年前的样子——S-07。
"蜂巢专门挑选无亲无故的少女，"齐寒的声音异常冰冷，"通过药物控制和催眠训练，把你们变成完美杀手。你以为自己是唯一'甜点师'？"
程暖的刀尖微微颤抖。照片中一个编号S-12的女孩，眉眼间竟与她有几分相似。
"她是我妹妹，"齐寒解答了她未问出口的疑问，"八年前失踪，三年前在巴黎一家米其林餐厅厨房找到尸体。死因是...过度服用'忠诚药剂'。"
程暖突然明白了他锁骨上的疤痕来源——不是蜂巢的标记，而是取芯片手术留下的。这个警察己经追查蜂巢太久太久。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放下刀。
齐寒转身，眼中燃烧着她从未见过的决绝："因为明天林染会给你一个新目标。"他递过最后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年轻女警灿烂的笑脸，"我的搭档小雨，她正在接近蜂巢安插在警局的内鬼。"
程暖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蜂巢惯用的手法——让杀手们互相残杀以测试忠诚。
"如果我拒绝执行？"
"他们会启动你后颈的微型芯片，"齐寒的手指轻轻掠过她发际线下方，"释放足以致命的神经毒素。"
程暖不自觉地摸向那个位置。七年来她一首以为那只是个追踪器。
6：背叛的开端
凌晨三点，程暖独自站在"甜暖时光"的厨房。操作台上摆着两份原料：左边是制作普通马卡龙的食材，右边是添加了S-7的特殊版本。
按照命令，她明天要在送给女警的甜点中加入致命剂量。但此刻，她的目光不断瞟向冷藏柜——那里藏着她秘密研制的抑制剂，能暂时阻断芯片信号。
手机震动，一条加密信息：「明早0800，3号安全屋。带上你的新配方。——L」
程暖深吸一口气，取出冷藏柜中的小瓶。这是她根据偷取的"忠诚药剂"样本反向研制的，从未在人体测试过。如果失败，她将在剧痛中死去；如果成功...
她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想起齐寒临走时说的话："你不必独自对抗整个蜂巢。"
七年来第一次，程暖在制作甜点时感到双手颤抖。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某种陌生的、近乎希望的情绪。她将抑制剂小心地注入特制唇膏，然后开始准备两份完全相同的马卡龙——一份给女警，一份给自己。
如果这真是背叛的开始，至少让背叛带着甜美的味道。程暖在普通马卡龙上也放上了银珠装饰，这次不是为了标记死亡，而是标记一个可能的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