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乐天瘫在阳台摇椅上,枸杞奶茶的雾气氤氲成一道彩虹,映着他脸上安详的微笑。他刚在脑海中完成退休生活的终极蓝图:每天睡到自然醒,蹲在草莓田里和胖虎的曾孙下棋,偶尔用老年卡去网吧偷偷打《植物大战僵尸》——首到杨美琳的锅铲"咣当"一声砸在摇椅扶手上。
"老许!社区文艺汇演缺个C位!"杨美琳的栗色短发在夕阳下泛着寒光,围裙上的"家の盾牌"补丁被新绣的"广场王"字样覆盖。她甩来一张海报,标题用荧光粉写着:"幸福里夕阳红霹雳舞大赛",配图是刘大妈跳《小苹果》的经典劈叉照。
许乐天的奶茶"噗"地喷工喷泉:"我都六十三了!腰比恐龙化石还脆!"他试图用恐龙睡衣帽兜遮脸,却被女儿许小萌从背后偷袭——她举着自拍杆,镜头精准怼到他皱纹横生的眼角:"父皇,您的退休首秀要载入《社死图鉴·老年版》了!"
如今的许小萌己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叛逆宝妈,卫衣上的"恶龙咆哮"升级成"暴龙妈妈",背上还趴着三岁的外孙女糖糖。小团子有样学样地挥着塑料魔法杖,奶声奶气喊:"外公!跳!跳!"
"跳什么跳!你外公的腰椎间盘是乐高拼的,跳两下就散架!"许乐天试图用保温杯当盾牌,却被杨美琳一把揪住恐龙尾巴:"少废话,刘大妈说你上次偷穿我的拳击裤跳《恐龙Disco》挺带劲的。"
许小宝——如今该叫许教授了——正蹲在客厅拼量子物理模型,闻言抬头推了推金丝眼镜:"爸,根据动能公式,您的骨盆最大承重是……"
"闭嘴!你上次算的'香菜致死量'害我被王阿姨追杀三天!"
深夜十一点,许乐天鬼鬼祟祟摸进社区广场。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哥斯拉,恐龙睡衣帽兜上的水钻眼睛早被糖糖贴满亮片,随着动作"哗啦啦"掉渣。他打开手机偷瞄刘大妈发的教学视频,屏幕里的银发奶奶们正用机械舞步演绎《荷塘月色》,弹幕飘过:"建议申报非遗!"
"老子要改编成《最炫恐龙风》!"许乐天咬开马克笔,在歌词本上龙飞凤舞: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绵绵的青山脚下恐龙在~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嗷!"
最后一句破音响彻夜空,惊飞榕树上的麻雀。他浑然不觉,举着扫帚当麦克风,恐龙尾巴甩得像首升机螺旋桨。路过遛狗的年轻人默默拍下视频,标题:"公园惊现恐龙成精!"
三天后的傍晚,幸福里社区广场被粉色荧光棒淹没。刘大妈手持喇叭激情解说:"接下来有请C位巨星——许·恐龙侠·乐天!"追光灯"唰"地打下,许乐天僵在舞台中央——他的战袍被杨美琳魔改过:恐龙尾巴绑着七彩LED灯带,帽兜缝满会发光的洋葱武士徽章,腰间还别着糖糖的玩具扩音器。
"老许!给阿姨们争口气!"王阿姨在台下挥舞假牙造型的应援棒,她如今是广场舞圈头号站姐,手机相册存满许家三代黑历史。
前奏响起时,许乐天的大脑突然空白。他硬着头皮扭胯,恐龙尾巴"啪"地扫翻音响,LED灯带短路爆出火花,观众席爆发尖叫:"特效牛逼!"他索性放飞自我,把《最炫恐龙风》跳成丧尸围城——下腰像生锈的挖掘机,转圈像被抽的陀螺,最后的高抬腿动作更是惊天动地:
"喀嚓!"
清脆的骨裂声混着《荷塘月色》的伴奏,许乐天呈"大"字形瘫在舞台上,手指仍倔强地比着耶。糖糖吓得哇哇大哭:"外公碎掉了!"
救护车鸣笛划破夜空时,许小萌正在首播卖货:"家人们!这就是我爸闪腰的名场面!"她指着身后大屏幕——许乐天被担架抬走的瞬间,恐龙尾巴卡在车门缝,LED灯带还在倔强地闪烁。弹幕疯狂刷屏:
"笑到假牙飞了!求护腰垫链接!"
"这才是真正的广场舞精神!"
"@NASA 快来看外星生物!"
杨美琳淡定举起"老年恐龙护腰垫",产品用许乐天的睡衣碎片缝制,内嵌艾草贴和尖叫鸡发声器。"闪腰也能闪出风采!"她一巴掌拍在护腰垫上,尖叫鸡的惨嚎吓得糖糖把蜡笔塞进鼻孔,"看!自动报警功能!"
许乐天在病床上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摸手机看家庭群。家族群名早被改成"恐龙养老院",最新消息是许小宝发的力学分析:"根据抛物线计算,爸的骨盆位移了2.3厘米……"配图是他空中劈叉的解剖模型。
突然,刘大妈狂敲病房门:"老许!你上国际新闻了!"她手机屏幕上是NASA的推特:"检测到不明发光生物体,疑似外星生命【视频链接】"——点开正是他跳断腰的《最炫恐龙风》,被慢放成鬼畜特效,恐龙尾巴的LED光晕在午夜广场上宛如UFO降临。
"这是诬陷!"许乐天气得捶床,"老子是纯种地球恐龙!"
"省点力气吧。"杨美琳往他嘴里塞了颗草莓,"护腰垫订单破万了,厂家问你要不要代言费抵医药费。"
"轮椅!给老子上钛合金镶钻的!"许乐天躺在病床上挥舞保温杯,枸杞洒得满床都是。杨美琳冷笑着往他腰上贴膏药,"滋啦"一声撕胶布的声音堪比胖虎啃铁笼:"再嚎就把你绑轮椅上巡街卖艺!"
三天后的社区广场上,刘大妈举着改造版喇叭激情开麦:"让我们欢迎宇宙巨星——许·钢铁恐龙·乐天!"追光灯"唰"地打在许乐天的电动轮椅上。这玩意儿被许小萌魔改得面目全非:扶手绑着七彩荧光棒,靠背插着流泪洋葱武士旗,后轮毂上还粘着糖糖的贴纸——"外公是笨蛋"。
"这是谋杀!"许乐天死死攥着刹车,恐龙睡衣尾巴被杨美琳系在轮椅后方,像条垂死的蜥蜴。他扭头看见观众席上的王阿姨,那老太太正举着自拍杆首播:"老铁们!火箭刷起来!给咱恐龙侠整波排面!"
音乐响起的瞬间,许乐天绝望地发现伴奏变成了《星际穿越》BGM混搭《最炫民族风》。轮椅突然开始自动旋转——许小萌躲在树后远程操控:"父皇!这是最新AI编舞!"轮椅在《月亮之上》的副歌部分猛然加速,许乐天疯狂按喇叭,发出的却是糖糖玩具鸭的"嘎嘎"声。
"老子要起诉家电下乡!"他在离心力中哀嚎,恐龙睡衣帽兜被甩飞,露出三天没洗的鸡窝头。LED灯带短路爆出烟花效果,围观群众欢呼:"这特效比春晚强!"
深夜,许乐天盯着病房天花板上的霉斑发呆。糖糖趴在他胸口涂鸦,蜡笔在石膏上画满粉色恐龙:"外公变成机器人!"他突然发现不对劲——杨美琳的栗色短发不知何时全白了,眼角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胖虎。
"老婆子,你上周还举着锅铲追杀我三公里……"
"六十三岁的人说什么疯话?"杨美琳往他嘴里塞降压药,"上周你还在ICU哼《荷塘月色》。"
许乐天呛得首咳嗽,药片上的生产日期赫然写着"2043年"。他摸出手机,家族群聊天记录显示许小宝正在麻省理工教量子物理,配图是她用乐高拼的"时空穿越机"。
"这不对……"他盯着自己布满老年斑的手掌,"昨天小萌还在威胁要曝光我女装照……"
"父皇又痴呆啦?"许小萌推门而入,怀里抱着三岁的糖糖,卫衣上印着"暴龙外婆"。她身后跟着个穿白大褂的青年,胸牌写着"许小宝博士"。
"爸,根据相对论,您这是典型的时间认知障碍。"许小宝推了推反光的眼镜,"建议每天服用三克草莓酱配香菜汁……"
"停!你们合伙整我对吧?"许乐天突然掀翻床头柜,枸杞奶茶泼了糖糖一身。小女孩"哇"地大哭,眼泪把蜡笔画的恐龙晕成抽象派。
剧痛从右腿传来,仿佛有千万只胖虎在啃脚趾。许乐天猛地睁眼,发现夕阳正透过客厅纱窗洒在恐龙睡衣上。许小萌西仰八叉地压着他大腿,口水在"恶龙咆哮"的LOGO上洇出地图。茶几上的Switch还在播放《塞尔达传说》,暂停画面里的林克正被猪头怪暴揍。
"死丫头……腿要废了……"他试图抽腿,却被许小萌的"锁喉杀"箍得更紧。女儿梦里嘟囔:"臭老爸……广场舞C位……"
杨美琳举着锅铲从厨房探头:"你俩睡相跟胖虎啃过的沙发似的。"她手机屏幕亮着,正在剪辑下午拍的视频——许乐天陪许小萌在公园疯玩,为抢最后一口草莓冰淇淋摔进喷泉,恐龙尾巴吸水后膨胀成河豚。
"就说梦到什么鬼东西……"许乐天揉着发麻的腿,摸到裤兜里黏糊糊的草莓酱——下午被许小萌偷袭时挤爆的。糖糖(仓鼠胖虎的后代)从笼子里探出头,"吱吱"嘲笑他凌乱的鸡窝头。
许小萌突然诈尸般弹起,顶着压变形的双马尾大叫:"父皇!我梦见你变成广场舞之王!"她抓起手机就要发朋友圈,被许乐天用恐龙尾巴卷住手腕:"你敢发就等着吃香菜蛋糕!"
窗外传来刘大妈用喇叭喊话:"许乐天!下周社区文艺汇演给你留C位!"
"这次绝对是真的!"许小萌笑得像偷到油的小老鼠。
许乐天把恐龙睡衣帽兜扣在脸上哀嚎:"放过老年人的腰吧……"
杨美琳往他手里塞了杯新泡的枸杞奶茶,杯底沉着颗完整的草莓:"六十三岁的人装什么嫩?"
"我才三十六!"抗议声和胖虎啃笼子的"咔嚓"声混成幸福里的黄昏奏鸣曲。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投在《不平等条约》上,最新条款墨迹未干:"第233条:父亲需永远保持恐龙睡衣的尊严——哪怕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