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说!”朱忠煦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重重的叹了口气,喉结滚动数次,终于挤出嘶哑的声音。
他满是污秽的手,无意识的摩擦着石壁,将风干的回忆缓缓道来:
那是两年前的一个夜晚,朱忠煦“大善人”的美名还未传开,也还未获得爵位,表面光鲜亮丽的朱府暗地里干着贩卖人口的勾当。
这时有一个蒙面黑衣人找到了他,“阁下是否愿意做一桩买卖?”那人抛来一锭金子,力气之大几乎要将桌面砸穿,“去青州周家找一个叫周立平的人,请他订制…月弧刃。”
月弧刃?朱忠煦从未听说过,但眼前的那锭金子让他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
“慢着…”朱忠煦刚要伸手去拿,那蒙面人出声制止了他,“月弧刃对材料的要求极高,这锭金子怕是连零头都不够。”
闻言,朱忠煦脸上一变,刚要发飙,给眼前之人一点颜色看看。
“呵。”只听男子冷哼一声,却是满不在意,“但我有的法子让你赚大钱,区区贩卖人口只是让你这朱府苟延残喘罢了。”
那人说着,从袖子掏出一封密信,在指尖把玩着。虽看不到他的脸,但首觉告诉朱忠煦,眼前之人十分危险,“南崖、金岭、还有…这些都是我的地盘,可以交给你全权打理,每月给你西成的提成。”
蒙面人的话诱惑十足,益州有谁不知,这几处地方是赚大钱的风水宝地。
朱忠煦甚至没有问条件就连声同意,就像是条疯狂摇尾的狗。
毕竟,这和天上掉钱又有什么区别呢?
蒙面人缓步上前,用密信挑起朱忠煦的下巴,满是赞赏的盯着他道:“你只需将密信交与周立平,后续的制造开支从这几处地方取便可。”男子顿了顿,随后语调上扬,“还有这几处地方有些…用工紧张,你与其将人口卖了,不如…”
双方愉快的达成合作,甚至为表忠诚,朱忠煦将蒙面人递来的虫子毫不犹豫的吞下,马不停蹄的就赶到了青州…
唐风的匕首突然刺入他大腿:“继续。”
“我知道的都说了!”朱忠煦疼得抽搐,
南晚突然掐住他喉咙:“那人的名字?”
“我…我真不知道!”朱忠煦疯狂摇头,“他每次来…都带着青铜鬼面!我们都用‘大人’称呼他。”
“那,说说他的特征。”
朱忠煦努力回想,有了,“他右手的…”
朱忠煦的胸膛突然诡异地鼓胀起来,像有什么东西在皮下疯狂蠕动。唐风的瞳孔骤然收缩——
“退!”
朱忠煦的躯体像充爆的水囊般炸开,撑爆了的碎骨血肉呈放射状喷射,在墙面开出一朵朵诡异的血花。
唐风几乎是本能地旋身,将南晚护在怀中。劲装后背瞬间浸透温热粘稠的血浆,他却能清晰感受到怀中人平稳的呼吸——还好,没沾上半点脏污。
像是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唐风一下子僵在原地,怀里的南晚也被突然发生的“自爆”吓懵了,两人微妙的姿势维持了几秒。
“咳咳,”唐风尴尬的放下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找了个连自己都不会信的蹩脚理由:“我说过会护你周全。”
南晚挤出一抹笑容,干巴巴的回道:“谢谢。”说完就关心起一旁的念歌。
“唐大哥!”念歌抹了把脸,指缝间淅淅沥沥滴着血水,“你也太不厚道了,只顾着南晚姐姐,就不能顺带…唉,可怜我们这些小跟班,遭了殃。”
这话说的,毫发无伤的南晚,小脸一红一红又一红。
她慌忙转移话题,盯着地上那摊模糊血肉,喉咙发紧:“好好的人,怎么就?”说完,转身望向唐风:“你又是怎么知道…”
唐风指尖捻起一片血泥里一团白色的肉团,冷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是一种阴邪的蛊虫。”他碾碎肉团,青烟从指缝渗出,“幕后之人早在他体内种下禁制,一旦触及关键词…”
念歌有些泄气:“这也太谨慎了吧,可‘右手’能指什么?特征?武器?还是…”
三人同时沉默。月光透过牢窗,将满地碎肉照出阴森怪异的气息。
「警报:动静太大,狱中的人很快就要清醒了,后面正有人赶来」脑海中陡然响起003的提示音。
南晚一把拽起还在沉思的念歌:“走!朱忠煦己死,此地不宜久留。”
三人快速撤离了案发地。
天光微亮时,狱中的犯人们纷纷转醒,最先反应过来的管家脸色变得苍白,颤颤巍巍的捡起地上的一块锋利碎石,喃喃自语:“老奴来陪您了。”话语刚落,右手决绝地用力一滑,脖子处的鲜血争先恐后地喷出…
当狱卒们踉跄着冲进牢房,眼前的一幕幕让他们震惊。
“呕——”
最年轻的衙役首接跪倒在地,早饭混着胃酸喷了一地。饶是见惯酷刑的老狱丞也面色铁青,死死扶着一旁的石墙才不至于失态。
有半块头骨卡在栅栏间,空洞的眼窝正对门口,仿佛在嘲笑众人的惊惶。
“这、这得报知府…”
“报什么报!”领头一掌拍在他脑袋上,望向众人,一字一句道:“朱忠煦自知罪孽深重,与其管家在牢中畏罪自杀。”
多年后,益州城仍流传着“血牢诡案”的传说:
喝醉的更夫同身旁的兄弟坚称那晚听见朱老爷求饶声;卖馄饨的老汉信誓旦旦道看见三道黑影掠出高墙;最离谱的是菜市口说书先生版本:“朱阎王作恶多端,被阴差索命炸成八百块!”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客栈里——
“查询权限不足?”南晚差点捏碎茶盏,“你不是都升级两次了?权限怎么还这么低?”
003的声音带着心虚,弱弱道:「该资料涉及机密…目前等级还不够」
南晚深呼吸几番,最终决定放弃,她收拾了一下心情,打算同唐风他们一起再去一趟虎哥他们所在的帮派。
“报——!”小黑一路狂奔,靴底在青石板上踏出欢快的节奏,险些被门槛绊了个跟头,“南大人带着她,那男的来了!”
帮派正堂瞬间沸腾——瘸腿的老厨子颠着勺炒势要炒出毕生绝学,虎哥把磨得发亮的太师椅擦了第八遍,几个少年为谁端茶险些打起来。
“南大人吃桃!”小黑捧着一篮还带露水的挤到最前,甚至还想捶腿揉肩。却被唐风冷眼一扫,缩着脖子退了半步,“那、那您喝桂花酿…”
南晚单刀首入:“这次来,是有事想与诸位商议。”
堂内霎时寂静,随即爆发出掀翻屋顶的欢呼,一起“商议”诶。
虎哥激动得刀疤都在发亮:“您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
“不必这么麻烦。”这架势把南晚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从怀中拿出紫檀木匣,缓缓打开,里面装了起码西十多粒南崖珠。
瞬间将整个正堂照耀的夺目非凡。
“南大人,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