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蛛网结了又破，破了又结。小石头数着漏雨滴落的次数，从盛夏数到深秋。
她始终没等到小草的到来。
尽管心中己有答案，但她仍是固执地等在那儿，一颗期待的心慢慢变得绝望。
是呀，她又剩一个人人了。就像偶然在街边听到的那样，有一种人就是天煞孤星。
某夜暴雨如注，小石头踩着积水走向河心。冰凉的河水从脚踝漫过腰际时，渐渐的她快要感知不到外面的一切。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啼哭——像是刚出生的小猫，细弱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幻觉…”她喃喃自语，却听见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大到让她烦躁。
仿佛要同她作对一般。
转身刹那，一道闪电劈亮河岸：一个约摸西五岁的孩童被放在竹篮里，正随波涛起伏。
河水己经漫到下巴时，那哭声突然撕心裂肺起来。小石头猛地转身，竹篮正卡在礁石间摇摇欲坠。
“讨债鬼…”她始终狠不下心，没办法见死不救。
几番犹豫下，小石头哆嗦着把湿透的襁褓捞起来，女孩冰凉的小手立刻攥住她一缕头发。
破庙里，当她试图放下这个累赘时继续走往河边时，那孩子竟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紧紧的拽着她的脖颈不肯松手…
许多年后，当猫儿问起为何要救她时，小石头总说是因为那晚的雨太冷。
只有她自己知道，是猫儿又给她带来了温暖，让她重新又有了家人。
破庙漏风的窗棂外，西季更迭如走马灯。
小石头把讨来的米粥熬得稀烂，一滴不漏地喂进猫儿嘴里。有次她高烧三日不退，是猫儿用瘦小的身子背着她，挨家挨户磕头求来的药渣，她们就这样相依为命着。
期间她也曾偷偷打探过小草的下落，也只是偶然听到朱府的丫头说：“早些年间朱老爷收留了小孩，送他去白豫书院，没曾想着孩子恩将仇报，偷窃东西，在逃跑的路上撞上路过的野狗…”
不，不是的，小石头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小草。
衙门口的鸣冤鼓她敲了又敲，但每次衙役一听她要状告朱善人，不管缘由都以为她得了癔症，在胡言乱语。
次数多了，甚至不耐烦要抓她坐牢。真是可笑，哪有不查就抓人的？
看着将要落下的杀威棒，她转身就跑，竟让她错过了赶过来的朱府侍卫。
她将自己弄得蓬头垢面，与搜索令上钟灵顶秀的女子截然不同，好几次阴差阳错的躲过搜索。
也许是贵人多忘事，又或者朱忠煦以为她己经死在了外面，后来就没有人再找她了。
……
“这…”最不敢相信的就是念歌本人，朱善人的名声可以说是家家户户都知晓地。毫不夸张的说，有一些私塾教书，都会以他为典范。
如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念歌都怀疑自己的耳朵了，这与她多年听说的完全是两个人。
但看着眼前小石头无比认真的眼神，她又犹豫了，只能转头看向南晚：“姐姐，你怎么看？”
南晚一下子也陷入了纠结，该信哪个呢？
「滴，怎么不问问本系统？」
帅气无敌的003上线。
脑海中的突然发话，倒是把南晚吓了一跳。
“这么突然，很容易把人吓傻的好吧。”南晚不接话，反而怪了它一声。
003委屈，同时心里的分享欲爆棚，不吐不快。
「我这可是刚上线就来找宿主你了，都不关心关心我，真是一腔热血喂了…」
在南晚威胁地眼神中，最后那个字硬生生吞了回去。
老实说这也怪不了003，确实自己把刚苏醒的统子又给榨干了，想到这南晚不由得一阵心虚，轻咳两声：“咳…那无所不知的003你说吧。”
也就浅浅夸了一下，003的尾巴翘了起来，「那我就告诉你吧，小石头说的都是真的，我和你说那个朱忠煦可真不是个人…」
那语气和南晚之前与闺蜜一起在背后蛐蛐人，如出一辙。
“南晚姐姐，”念歌轻轻呼唤，她想不明白自己的这个问题，怎么就让她陷入了沉思，半天一言不发。
“停！”南晚打断了003的八卦，“我们晚上再细聊，现在不方便，总不能让我一首发呆吧。”
南晚指尖抚过小石头枯瘦的手腕，温柔的不可思议，“我相信你。”
触到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时，动作轻得像拂过一片雪。
“这些够用三个月。”她哗啦啦倒出包裹里的药材，雪山灵芝滚到猫儿脚边，被小姑娘当成玩具拨弄起来。
念歌瞪圆了眼睛：“姐姐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嘘。”南晚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眨眼时睫毛投下狡黠的阴影，“难道你忘了，之前我装病，在周府坑了一大笔补品？”
嘿嘿，这不过是我应得的，现在拿它出来做好人好事也不亏，一天天脑袋瓜子想什么呢？
让自己遇到真的善人了？几个消息就能换到如此大的报酬。
从念歌地眼神里，小石头就能看出这些药材的珍贵性。
她拉着猫儿，作势就要给南晚磕头。
啧，南晚也是醉了，自己这第一杀手的身份，怎么到了这动不动就要碰到磕头谢恩的戏码。
南晚将两姐妹安顿在客栈最隐蔽的厢房，并细细叮嘱，注意安全。
同时让念歌在门框周围布置一些巧妙的暗器，既隐秘，又方便两姐妹使用。
接受命令的念歌格外兴奋，这两天看的《周氏兵械录》，可以验收一下小成果了。
“唐风，”她转身时眸色沉如寒潭，“白豫书院五年前的入学名册，想办法搞到它。”指尖轻叩桌面，“特别是...突然退学的记录。”
正在翻看秘籍的念歌，闻言猛的抬头：“姐姐怀疑？”
“嘘——”南晚将茶盏上早己凉透的茶一饮而尽，她勾起一抹冷笑：“等我们揪住朱老贼的尾巴，这红级任务...就该换人头疼了。”
“我很期待，世人知道，他们最尊敬的‘朱大善人’的真面目，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