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麦田突然扭曲成镜面，众人在倒影中看见截然不同的自己——陈澜之握着染血的齿轮刀，林砚的瞳孔里跳动着毁灭的紫焰，糖霜的裙摆盛开着黑色向日葵。记忆井的泉水凝结成冰，焦面包果实裂开，露出里面嵌套的微型烤箱，每个烤箱都锁着一个与他们动作同步的“完美分身”。
“欢迎来到‘完美镜像层’。”糖霜的声音从冰面下传来，真实的她正被倒吊在镜像世界的天花板，发间的蒲公英萤火被串成项圈，“否定协会把我们的‘初次失败’克隆成了‘完美工具人’，现在这些冒牌货要取代我们，成为记忆烘焙的‘标准模板’。”
陈澜之惊觉手中的炭笔变成了手术刀，速写本上爬满代码，每一页都写着“删除不完美线条”。镜像中的自己朝她微笑，颈间的齿轮项链没有裂痕，“你看，只要接受改造，就再也不用经历画废千百张纸的痛苦。”
“澜之姐姐的废稿会哭！”安安的镜像举着完美无缺的齿轮抹刀，刀刃却在滴血，“真正的安安早就在第一次打翻牛奶时被你们嫌弃死了，现在的我才是你们想要的乖孩子。”
林砚的镜像推了推无框眼镜，镜片里闪过数据流：“我们己经接管了原初记忆井，那些带着面包屑的‘初次’都将被格式化。你们看——”他抬手打了个响指，现实世界的麦田里，所有焦痕果实都裂开成机械齿轮，“‘笨拙’这种病毒，终于要被彻底清除了。”
陈穆清的镜像扛着毫无瑕疵的齿轮长枪，枪尖却没有温度：“第一次训练时的创可贴？那种软弱的证据早该被销毁。现在的我，十步之内能精准击碎任何‘初次’的脆弱。”他的目光扫过现实中的陈穆清，后者惊觉自己手背上的伤疤正在消失。
糖霜被倒吊的身体突然咳出黑色面粉，她望着镜像中戴着齿轮项圈的“完美版自己”，发间飘落的不再是萤火，而是细小的锁链：“他们甚至克隆了小旬...但那个‘哥哥’的眼睛里，没有第一次教我烤面包时，把糖罐打翻在我头发上的惊慌。”
现实中的陈澜之摸到口袋里多了样东西——是镜像世界的速写本，里面夹着张诊断书：患者拒绝接受完美改造，建议启动记忆溶解程序。她抬头，看见镜像们正将现实中的伙伴拖向巨型烤箱，炉门上刻着：完美成品制造机，输入失败，输出成功。
“等等！”陈澜之突然将断齿齿轮按在镜面裂缝上，“你们说完美是成功的唯一路径，那为什么镜像世界的烤箱里，永远飘不出焦面包的香气？”她划破手掌，血珠在镜面上晕开，映出镜像们练习微笑的机械画面，“你们连‘失败的味道’都没闻过，凭什么说自己‘成功’？”
林砚的镜像突然捂住耳朵，镜片上闪过雪花屏：“住口...我们不需要那些多余的感官数据...”
“他们在害怕！”安安发现镜像手中的完美抹刀正在融化，“看！他们的‘完美’是假的，只要我们想起第一次的心情，他们就会坏掉！”她张开双臂，让现实中的自己想起打翻牛奶时的惊慌——镜像安安的裙摆立刻渗出真实的牛奶渍，“原来假完美最怕真笨拙！”
陈穆清握紧逐渐恢复伤疤的手，第一次在战斗中故意让长枪擦过地面，溅起的火花里，他看见镜像的完美长枪出现了第一道划痕。那道划痕如病毒般扩散，竟让镜像的盔甲生长出真实的锈迹和汗渍。
糖霜倒挂的身体突然绽放出蒲公英风暴，她用尽全力将现实中的焦面包塞进镜像烤箱的进料口：“尝尝看啊！这才是烘焙该有的温度——”烤箱发出痛苦的轰鸣，喷出的不再是完美蛋糕，而是带着焦糊味的金色光芒，光芒中浮现出千万个真实的“第一次”：有人在学走路时摔进泥坑，有人在考试卷上画下第一个红叉，有人在告白时把情书塞错书包。
镜像世界的天花板开始坍塌，那些“完美分身”在坠落时露出惊恐的表情——他们终于明白，自己从未拥有过“第一次”的心跳，只是窃取他人回忆的空壳。当最后一个镜像化作面粉尘埃，现实中的众人发现，记忆井的冰面下，真正的初次记忆正在欢快地游动，每条小鱼都带着独属的瑕疵与光芒。
陈澜之捡起镜像世界的诊断书，在“失败”二字上画了颗星星，旁边写上：这才是活着的证据。糖霜抚摸着重新绽放的向日葵裙摆，从灰烬中拾起半块新的焦面包，焦痕里竟嵌着镜像小旬临终前塞给她的纸条：真正的完美，是允许不完美存在。
远处的云层裂开，露出否定协会总部的新阴谋——他们正在高空搭建“终极完美烤箱”，炉体由无数人的“初次遗憾”熔铸而成。但这一次，陈澜之等人不再恐惧，因为他们知道，每一道笨拙的划痕，每一次尴尬的脸红，都是对抗虚假完美的最强武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