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卫东发现院门口有人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定睛一瞧,是县衙的王班头。
李卫东心中暗自思忖,王班头此刻前来十有八九与昨夜苏俊被劫走的事情有关。
他正打算与王班头打个招呼,刘婆尖锐的嗓音陡然炸响:“好啊!来得可真是时候!”
“你赶紧把这一对不知廉耻的一对狗男女给我抓起来!”
王班头瞬间愣在原地,脸上满是困惑,下意识地望向李卫东。
他心里直犯嘀咕,心说这从哪儿冒出来的疯婆子?
脑子糊涂了?
竟然在这李卫东的住处,嚷嚷着要把李卫东抓起来?
王班头正想着,刘婆“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叫嚣:“喂!我跟你说的话,你是没长耳朵听吗?”
“你再不抓人,信不信我去衙门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班头因为昨天夜里苏俊在大牢被人劫走的事情,满心窝火,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
这时候遇上刘婆胡搅蛮缠,他心中的怒火“噌”的一下就蹿了上来,再也按捺不住,直接骂道:“你撒泼发疯,我就你抓起来,让你尝尝牢饭的滋味!”
刘婆吓得浑身一激灵。
但不过片刻她又恢复了那副泼辣模样,一指李卫东,扯着嗓子叫嚷:“有能耐你把他抓起来,跟我一个老太婆叫什么叫?”
王班头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神经病!”
顿了一下,他转头看向李卫东,拱手打了个招呼:“李大人……”
一旁,刘婆扯着嗓子尖叫起来:“你叫他什么?他是李大人?”
王班头瞪了刘婆一眼,提高音量呵斥道:“废话!这位是龙头关巡检李大人!”
言罢,他赶忙又看向李卫东,神色郑重地说道:“李大人,葛大人有急事相商,请您即刻前往县衙。”
李卫东神色平静,微微颔首,应道:“好,你先去外面等我一下。”
王班头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出门。
李卫东目光一转,再次看向刘婆。
刘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李卫东,呆愣当场,嘴巴微微张开,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之色。
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她以为的窝囊废李卫东,如今竟成了官老爷。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但是很快,她的脸上便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欣喜。
当官就意味着有权,有权意味着有钱,有钱就能过上好日子!
刹那间,一个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长。
她完全可以把自家女儿李氏嫁给李卫东,这样一来,不就能从李卫东这儿换来大把的银子了吗?
至于儿子李耀祖被打的事情,在她的眼里,已然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要对方能拿出足够的钱,什么恩怨情仇都可以一笔勾销,什么委屈不满都能烟消云散!
就在刘婆满脑子胡思乱想,各种算计在心中翻涌的时候,李卫东冷冷地开了口:“刘婆,今日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和我姐之间清清白白。”
“我打李耀祖,是因为在丽春院欠下了一屁股烂账,讨债的都追到我跟前来了!”
“若非我打他一顿,丽春院的人就会直接把他送到县衙!”
“你以为,你的宝贝儿子还能回家找你哭诉?”
“刘婆一听,眼睛瞬间瞪得如铜铃一般大。
一旁的李氏,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呆立当场。
李卫东毫不留情,冷冷地说道:“你若是不信我所说的话,尽可以回去问问你那宝贝儿子李耀祖,看看我有没有冤枉他!”
刘婆眼中满是挣扎与纠结。
她打心底不愿相信李卫东所说的话。
在她心里,李耀祖向来乖巧懂事,怎会做出在丽春院欠债这种荒唐事。
然而,李卫东的语气笃定,气势十足,令她不得不相信。
更何况,如今的李卫东已是官身。
刘婆的心里还是惦记着要和李卫东攀上关系,跟着沾光。
就在刘婆心里打着这些小算盘的时候,李卫东已然再次开口,喝道:“你还傻愣着在这儿干什么?滚!”
刘婆浑身猛地一哆嗦,整个人如遭电击般一激灵!
刹那间,一股不服气的劲儿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张嘴就想训斥李卫东,可话到嘴边,看到李卫东凌厉的眼神,她的心里又有些发怵,终究还是不敢造次。
她嘴里哼哼唧唧,嘟囔道:“等我回家问清楚耀祖到底怎么回事,再来找你算账。”
说罢,她也不敢再多停留,转身便匆匆忙忙地往外走。
李卫东快走两步,追到刘婆的身后,寒声说道:“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如果你再敢来我家撒野,我宰了你!”
一句话,透着令人胆寒的杀机!
刘婆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上脑门,浑身猛地一哆嗦。
她下意识地回头,目光撞上李卫东的双眼,只见李卫东眼中杀意凛然,犹如寒夜中闪烁的凶光。
刘婆心悸不已,双腿都忍不住打起了颤,她嘴唇哆嗦着,再也不敢吐出半个字来,慌慌张张拔腿就跑,仓皇的背影很快便消失。
打发走了胡搅蛮缠的刘婆,李卫东赶忙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到李氏身旁。
他的目光温柔,轻声安慰道:“姐,别担心,一切有我。”
话虽如此,李氏的内心却依旧像被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着,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刘婆闹的那一出,实在是太过突然,打得她措手不及,到现在她的脑子还乱糟糟的,满心都是惶恐与不安。
李卫东见李氏依旧眉头紧锁,心中满是怜惜。
他正想再安慰几句,身后却突然传来王班头急切的声音:“李大人,县令大人催得急,您看是不是赶快动身?”
李卫东回头,只见王班头神色焦灼,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时,李氏如梦初醒。
她强打起精神,柔声说道:“卫东,你别担心我,我没事。”
“县令大人找你,你就赶紧去,误了大事可就不好了。”
李卫东温声安抚了李氏几句,这才转身迈步出门。
王班头立刻跟在李卫东身旁,一同朝着县衙的方向赶去。
路上。
尽管心中已然猜到了县令召见自己的缘由,但李卫东还是开口询问了一下王班头。
果不其然。
王班头苦着脸,表情仿佛吃了黄连一般,说道:“大人,出大事了!”
“就在昨天夜里,竟有人胆大包天,劫狱犯上,把……把那个苏俊给劫走了!”
“什么?”
李卫东适当地表现出惊讶,急忙追问道:“怎么回事儿?快说!”
王班头低着头,小声说道:“昨夜,小的在大牢中劝说苏俊认罪。”
“没想到,突然有人来劫狱!”
“小的与那名凶徒展开激烈搏斗,怎奈那贼人武艺高强,小的实在不是他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人给带走了。”
李卫东听着,险些忍不住笑出来。
他心里暗自腹诽,搏斗个鬼!
昨儿夜里他个手刀下去,王班头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就“扑通”一声晕倒在地,哪有什么激烈搏斗的场面?
嗯?
李卫东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王班头,发现他鼻青脸肿,模样狼狈不堪,倒真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这副模样,让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李卫东当即问了一句:“王班头,你脸上的伤,是昨夜和那个凶徒搏斗所致?”
王班头点头如捣蒜,满脸愤慨地说道:“正是如此!”
“那贼人武艺高强得离谱,小的拼尽全力,才勉强与他周旋一番,奈何技不如人,还是让他给跑了!”
王班头说得绘声绘色,仿佛自己真是一位英勇无畏、力战强敌的英雄。
李卫东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估摸着王班头担心苏俊被人劫走,自己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没法向上头交代。
于是,他便狠下心来对自己下了狠手,把自己弄得鼻青脸肿,伪装出一副与人激烈搏斗过的惨状。
李卫东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如流星般划过。
他当即开口问道:“依你看,劫狱的贼人与此前在县衙行刺的刺客相比,实力如何?”
王班头微微一怔,似是没料到李卫东会突然这么问。
他略作思索,随后咬了咬牙,一脸笃定地说道:“大人,小的觉得,劫狱贼人的实力与身形皆和此前在县衙行刺的刺客一般无二,十有八九就是他所为!”
李卫东心中哑然失笑。
这下好了。
劫狱的嫌疑犯,顺理成章地扣在了女刺客的身上。
如此一来,此事便与他彻底没了干系。
不过,这倒也算不上是强行扣黑锅。
毕竟,苏俊此刻正与那名女刺客在一起。
李卫东心中想着,表面却不动声色,与王班头一同朝着县衙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