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烬福身一礼:“兰烬见过大人。”
楼下的人纷纷竖起耳朵,走远了点的都悄悄折了回来。
林栖鹤看着面前垂首的人神色不明,他确实有意试探,看她如何面对自己,也想从她的表现看出些端倪来。
他不相信,对方借着他这层关系,真是冲着挣银子去的。
可这一声问安,称得上狡猾。
有两人的传言在前,落在他人耳中,这不远不近的态度完全可以理解成相熟的人在外遇见了彼此问候。
可这样的问候又不会逾规越矩,用在陌生人之间也是使得的。
和她之前对传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一样,怎么理解都行。
往左想,想得。
往右想,也想得。
但是在没有外人的二楼,他没有叫起,她便没有起身,又给足了尊敬。
在他面前都敢如此大胆,让他很想当场拆穿了她。
他也真的这么做了:“免礼。”
这男人心眼针尖大,兰烬首起身,在心里腹诽,反应却极快的来了一句:“恭喜大人拍到喜欢的珍品。”
又是一句可远可近的话,如果说刚才他拆穿的话让听着的人起了疑,这句话又能让疑虑尽去。
林栖鹤确定了,这人是存心放任传言,可她也从未说过任何能怪罪到她身上的话。
真是有意思。
林栖鹤再次拆穿她:“据本官所知,知道这场典拍的人并不多,兰烬姑娘倒是消息灵通。”
“托大人的福,来京城后认得了几个人。”
一个往外拉,一个往里拽,让一楼的听众听得云里雾里,要说两人有关系吧,这说的话实在怪了些,可要说两人没关系……
林大人何时和个无关紧要的人扯过这些闲篇。
林栖鹤却仍在继续拆穿:“姑娘的意思是,你认得的人是因我之故?”
“是,自来京城,兰烬得大人诸多照拂。”兰烬再次一礼:“多谢大人。”
常姑姑恰到好处的在一边低声提醒:“姑娘,该回了。”
兰烬抬头看向林栖鹤,一副想走但是不敢走他前边的神情。
林栖鹤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率先下楼。
兰烬计算着两人之间间隔的距离,就和之前话说得不远不近一样,步子也跟得不远不近。
林栖鹤把她这点算计看得明明白白,更加好奇她来京城的目的了。
参加典拍的人都没急着走,待两人下来后纷纷行礼。
林栖鹤目不斜视,首接出门上了马车。
这一上去,几乎没地方落脚。
“大人,今日共有二十西件拍品,十九件拍品送来给您了。”左立刚刚从属下那得知此事,立刻上前禀报:“名单您可要过目。”
林栖鹤踢开几样东西过去坐下:“五家没给的让本官瞧瞧都有谁。”
左立当即对着名单用排除法就找了出来:“吴望,陈维……”
林栖鹤听到陈维的名字就笑了,真是小小的官儿,大大的胆儿。
“给他们找点麻烦。”
“是。”
撩起窗帘,林栖鹤看着和众人一起在路边相送的兰烬,两人视线交汇,各有思量。
可在他人看来,那就是两两相忘,恋恋不舍。
马车缓缓启动,兰烬和众人一道齐齐行礼相送。
待马车走远了,才有人说话。
“兰烬姑娘,这厢有礼了。”
兰烬循声望去,赵家子,赵涛。
她回了一礼:“赵公子有礼。”
竟然知道他是谁,赵涛笑容中都多了两分真诚:“听说你接了信阳侯府的委托,为他们办一个花灯宴?”
“少夫人确实在我们铺子里下了委托。”
“正好,我也想办一个,你开个价。”
这些公子哥儿的银子是真好赚啊!
兰烬在心里感慨,嘴里却说着拒绝的话:“信阳侯府的委托来得急,在完成这个委托之前,‘逢灯’应该是没有余力再接其他的活了。”
“你只管接了就是,等你什么时候做好花灯了,我再什么时候办宴会。”
兰烬仍是不松口:“赵公子你看这样可不可行,初三那日赵公子先去信阳侯府看看那些花灯,若觉得可入眼,我再接公子的委托。”
赵涛很有自知之明:“到那时,我恐怕就不一定能抢到了。”
“不会,若那时赵公子仍然有意,‘逢灯’定先接你的委托。”
“痛快!”赵涛本来用心不纯,想着给兰烬送笔银子,说不定能讨了林大人欢心,可这兰烬行事还真有些让他意外,她竟然拒了送到手边的银子,让他看了货之后再决定,这吃相可谓优美。
也是,林大人什么人没见过,一般人他可看不上。
其他人见状,纷纷也开了口。
“赵兄排了第一位,那我排个第二。”
“那我第三……”同时几个开了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退让。
兰烬退后一步避开吐沫星子,道:“小作坊能力有限,一时间肯定是接不了这么多委托的,以后有机会了再谈。时间不早,兰烬先行告退。”
不等他们说话,兰烬飞快上了马车,很快不见踪影。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不是去送钱的吗?怎么还把人送走了?
林栖鹤在马车上就得知了这事,他笑:“左立,你觉得这兰烬是个什么样的人?”
左立想了想,摇头:“属下看不出来,若她真贪财,不应该拒绝这些人送钱才对。”
是啊,若真是贪财的人,多好的生财机会,可她却往外推了,从这件事上看着又确实是个老老实实做买卖的人,并且还挺讲究。
“大人。”见大人不说话,左立回禀刚刚得到的消息:“去查陈维的人说,陈维昨日在衙门当值,没有丝毫动静。晚上惯例去了教坊司,不过回得比平时早,让身边的人出手了几样东西换钱。”
林栖鹤一听就明白了:“也就是说,他是从文清那得到的消息。”
“从我们查到的消息来看,应该是。”
文清是教坊司最受追捧的官妓,多少人在等着破她的身,自然对她处处讨好,她知道此事倒是说得过去。
只是,若她想来典拍场,多的是选择,怎么会选陈维这么个东西?
若真是旧情复燃,那她可就瞎了一回又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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