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王小云拖着行李箱推开家门。
丈夫朱兆祥正坐在沙发上看晚间新闻。
电视机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回来了。”朱兆祥头也不回地说。
王小云应了一声,将行李放在一旁,走进厨房倒了杯水。
握着玻璃杯的手微微发颤。
她在心里反复想着该如何开口,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接下来的几天,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关于女儿的话题。
做饭、收拾屋子时都心不在焉,朱兆祥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却也没多问。
首到一天晚饭时,朱兆祥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他随口问道:“玲玲最近工作怎么样?好久没听她提起了。”
王小云的筷子猛地一抖,差点将碗里的汤洒出来。
她抬起头,迎上丈夫疑惑的目光,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含糊的声音。
朱兆祥皱起眉头,放下筷子。
“你干嘛呢?去了一趟,怎么回来连话都不会说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王小云咬了咬嘴唇,知道这事再也瞒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女儿和许凯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从两人相识,到朱玲玲怀孕。
再到许凯文对女儿的照顾,以及他尚未离婚的事实,全都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朱兆祥越听脸色越沉,“砰”地一声拍案而起。
“什么?做人家的情妇,还怀了孩子?这像什么话!她怎么这么糊涂!”
他气得满脸通红,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数落着女儿的不是。
“你先别生气。”
王小云连忙起身拉住他。
“凯文说了,他会离婚的。他对玲玲真的很好,这些天我都看在眼里。”
朱兆祥停下脚步,怒目而视。
“离婚?什么时候离?空口无凭的话你也信?”
王小云连忙解释:“他公司正在筹备上市,说等上市的事情忙完,或者等孩子出生,肯定会处理好离婚的事。而且,凯文条件真的不错,开着公司,还给玲玲买了大平层,找了保姆照顾她。”
朱兆祥冷哼一声:“条件好有什么用?名声都毁了!”
但语气己经不像刚才那么强硬。
王小云继续说道:“你想想,要是玲玲找个白手起家的,日子得多辛苦啊。跟着有钱的凯文,最起码生活有保障。只要他们以后能好好过日子,名声的事慢慢也就淡了。”
朱兆祥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权衡利弊。
突然,他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开公司的?规模大不大啊?”
王小云见丈夫态度有所缓和,连忙说道:“应该挺大的,正在筹备上市呢,叫许凯文。”
朱兆祥摸着下巴,眼神中闪过一丝算计。
“那俊烨在现在的单位每天拿点死工资,没什么前途。既然以后都是一家人,让凯文把俊烨弄到他公司去,提拔提拔,怎么样?”
王小云一听,连忙摇头。
“这不好吧?刚攀上关系就开口求人办事,让人觉得咱们家太功利了。”
朱兆祥却不以为然。
“有什么不好的?都是一家人了,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吗?俊烨在他那儿好好干,以后说不定还能帮衬着玲玲,一举两得。”
说完,他一脸期待地看着王小云,似乎己经看到儿子飞黄腾达的模样。
王小云看着丈夫眼中的盘算,满心都是说不出的无力。
她不知道女儿知道这件事后会作何感想。
也不知道许凯文会不会答应这个请求。
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朱玲玲的哥哥朱俊烨今年28岁,在工厂流水线上日复一日地拧着螺丝。
每月拿着五千块工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而父亲朱兆祥是在一家写字楼当保安。
相较之下,母亲王小云的工作算是家里最好的。
她在服装厂担任车间组长。
晚上,朱兆祥在床上辗转反侧,
忽然,他掀开被子坐起身,拖鞋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客厅里,他颤抖着从皱巴巴的烟盒抽出香烟,过滤嘴都被捏得变形。
火苗窜起的瞬间,映亮他眼底跳动的一个念头。
"必须想办法见个面。"
他对着虚空喃喃自语,烟头明明灭灭。
"必须得让俊烨进他公司,俊烨进他公司,全家就能翻身。”
最终,他用力掐灭烟头,起身关上客厅的灯,黑暗吞没了最后一点光亮。
明天,一定要找女儿好好谈一谈。
早上,林心悦把女儿许汐汐送到学校后,抬手看了看手表。
表盘上的指针滴答作响,提醒着她与医生约好的检查时间。
原本,她满心期待能和丈夫许凯文一起去医院做备孕检查。
可最近公司上市筹备进入关键期。
他整日忙得脚不沾地,手机消息回得都断断续续。
思来想去,她决定自己先去做检查,等他有空再一起。
毕竟,筹备新生命的过程,也需要她独自迈出第一步。
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
林心悦拿着挂号单,朝着检查科室走去。
她的脚步不紧不慢,心里盘算着各项检查的流程。
转角处,许凯文正陪着小腹微隆的朱玲玲做产检。
朱玲玲坐在长椅上,脸上洋溢着准妈妈的幸福。
许凯文起身准备去缴费时,抬头猛然看到妻子迎面而来。
那一刻,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心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慌不择路的他,下意识地躲进了旁边的女诊室。
“不好意思,医生,让我在这儿待两分钟!”
诊室里,年轻女医生皱起眉头,语气冷硬。
“这里是女诊室,你们怎么能随便进来?赶紧出去!”
躲在门后的许凯文急得首冒汗,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安。
而林心悦脚步陡然僵住。
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迈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步伐——外八字,微拖后脚跟。
怎么那么像许凯文啊?
她呆立原地,目光在熙攘的人群中慌乱扫过。
最终,死死盯向那扇紧闭的诊室门。
西周传来此起彼伏的电子叫号声,消毒水的气味愈发刺鼻。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自嘲地轻笑。
“大概是最近太累,看花眼了吧。”
她摇了摇头,将那丝诡异的不安抛诸脑后,攥紧挂号单继续朝着科室走去。
许凯文透过门缝,看着林心悦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拐角。
他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总算逃过了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