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尘土扑进狗蛋的衣领,他脚步未停,眼神却愈发冷峻。铁柱跟在身后,喘着粗气:“哥,咱们真不叫人?”
“不必。”狗蛋低声应道,“这事得他自己出面。”
两人一路走到村口,马车果然停在路旁,轮子被锯了一半,摇摇欲坠,稍一用力便会倾覆。
狗蛋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断口,木屑边缘尚新,痕迹未干。
“是今夜动的手。”他站起身,目光扫向黑暗中的小径,“从方向看,他们是从东边绕过来的。”
铁柱皱眉,“东边……那不是大伯家的方向?”
狗蛋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点头。他心中己有答案,但眼下还不能打草惊蛇。
翌日清晨,天刚亮,村里便传来一阵喧哗。
“哎哟,这不是小姑回来了吗?怎的这副模样?”
“听说是被婆家休了,连个包袱都没给收拾!”
狗蛋正站在自家门口,听着远处传来的议论声,眉头微蹙。他昨夜还在盘算如何应对大伯的反扑,没想到最先跳出来的,竟是许久未归的小姑。
母亲匆匆跑出来,脸上满是惊疑不定,“你小姑回来了,说是在婆家受了委屈……”
狗蛋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她回来做什么?”
母亲低声道:“说是家里对她不敬,才惹得婆母不满……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冲咱们来的。”
狗蛋心头一沉。他知道小姑素来自私刻薄,但这次竟把锅甩到了他们头上,显然是有备而来。
“走,去看看。”
议事厅外己围了不少村民,小姑坐在门槛上,披头散发,衣衫破旧,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见狗蛋走近,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你们可真会作孽!”她尖声喊道,“我嫁过去这些年,哪次回门不是空手?哪次不是被你们羞辱?如今我被休了,都是你们的报应!”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窃窃私语:“还真是狗蛋一家欺负她?”
“难怪她婆家不要她了……”
狗蛋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冷冷看着她,“你说我们对你不敬?那你倒是说说,哪一次你回来不是搜刮娘家人财物?哪一次不是带着婆母的威风压榨父母?”
小姑一愣,随即怒斥:“你胡说!我不过是替你们求情,谁想到你爹娘如此不懂礼数,得罪了婆母!”
狗蛋冷笑一声,“是吗?那你为何不敢拿出你婆母写下的休书?还是说,你根本没被休,只是被赶出门而己?”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小姑脸色一变,咬牙道:“你懂什么!我婆母最看重孝道,你们却不敬长辈,我才被牵连!”
狗蛋淡淡一笑,转身对母亲道:“娘,把她的信拿上来吧。”
母亲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进屋里,取出一叠泛黄的纸张,递到狗蛋手中。
“这是她嫁过去后写的家书。”狗蛋扬起手中的信,面向众人,“大家听听,她是如何描述自己在婆家的日子的。”
他翻开一页,朗声道:“‘今日又因小事与婆母争执,幸亏我机灵,才没让她占了上风……’”
人群哗然。
狗蛋继续念下去:“‘若非我忍让再三,早该把她教训一顿……’”
“还有这句:‘若非我夫君护着我,我早就和她翻脸了。’”
他合上信纸,看向小姑,“你说,你是被我们害的,可这些信里,哪一句提到过我们的名字?全是你说自己如何与婆母争斗、如何不服管教、如何惹恼长辈。”
小姑脸色惨白,嘴唇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狗蛋环视西周,声音清朗有力:“她今天回来,不是为了诉苦,是为了毁我们名声。她想借着村民的同情,让我们背上不孝不敬的罪名。但她忘了,真相不会被谎言掩盖。”
族老们彼此对视,纷纷摇头叹息。
一位年长者站出来说:“小姑啊,你既然嫁入他家,就该守妇道。如今被休,是你自身德行不足,怎能怪罪娘家?”
小姑终于撑不住,尖叫一声:“你们都不明白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
她猛地抓起地上的一块碎布,摔在地上,“我不稀罕你们的家!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说完,她拖着行李,狼狈地冲出人群,消失在村口。
村民们面面相觑,随后开始低声议论。有人摇头叹气,有人则露出释然神情。
狗蛋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神深沉。
“这只是开始。”他低声自语。
身后,姐姐轻声问:“哥,你还担心她背后有人?”
狗蛋点头,语气凝重:“她一个人没胆量挑事。她背后,一定有人推波助澜。”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村口那辆残破的马车上。
“而且,那个人,恐怕很快就要出手了。”